七七是大七, 能趕來的親朋好友都來了, 就連在樟城的薛爸爸和朱翠芬都趕了過來幫忙。兩家人走得近, 薛家在當地有算得上是混得不錯的人家,倒是沒有人說閑話。隻是幾個村裏幫工的人, 嘀咕兩聲:“謝家和薛家關係那麽好啊?”兩親家的關係,當然不是在這種場合說的。別說兩個孩子現在還小, 就是謝禮現在還躺在病床上, 就是一個變數。人家說久病床前無孝子。謝禮這昏迷了一個多月,薛華一個連青年都還算不太上的小家夥, 能夠這麽守著, 兩家人嘴上不說, 心裏麵倒是覺得這關係斷不了。謝禮聽了幾句閑話,跟著爺爺走到外麵:“爺爺……”謝爺爺看到身後的小尾巴, 笑著對他招了招手。謝禮眼前一亮, 立刻一溜煙飛到他爺爺身邊:“爺爺!”想想爺爺馬上就要走了,眼圈就有點紅。在邊上無所事事的老祖宗一看, 立刻悄咪咪摸出一個瓶子,準備等厲鬼寶寶哭的時候,把眼淚攢起來。謝爺爺拍了拍謝禮的肩膀:“阿禮要好好的, 爺爺先走了。”再多的,他卻是說不出來了。沒有了感情, 隻憑記憶,他知道謝禮是個能讓人驕傲的好孫子,但是他現在卻沒辦法感到驕傲,隻能幹巴巴地寬慰這麽一句。看到謝禮紅著的眼眶,他又說了一句:“大小夥子了,別哭。”老祖宗一瞪眼:哭啊,為什麽不哭!“嗯!”謝禮吸了吸鼻子,忍住不哭,“爺爺走好。”老祖宗專門給謝爺爺請的導遊就在邊上等著,看到老祖宗和一個厲鬼在邊上,吱都不敢吱一聲,見雙方道別完畢,他才向著兩個鬼恭恭敬敬地請示:“兩位大人,小人這就送謝老大人去趕車了?”老祖宗沒收到厲鬼眼淚,氣哼哼地把瓶子重新揣好,根本連話都懶得講,對著導遊擺了擺手,示意他們滾蛋。謝禮看著兩個鬼很快飛得看不見影蹤,站了一會兒,回過頭找老祖宗:“嗨呀,老祖宗呢?”剛才還站在他身邊的老祖宗,這麽一眨眼去哪兒了?厲鬼眨了眨自己紅彤彤的眼睛,想了想拿了手機發了條微信給老祖宗。老祖宗秒回:我去趕稿!厲鬼又眨了眨眼睛:老祖宗不送我回去嗎?老祖宗:自己滾回去!厲鬼寶寶委屈地扁扁嘴:“嘁,自己回去就自己回去。”老祖宗歲數大了,做事沒個前後,身為晚輩的要體諒。厲鬼寶寶的速度比不上老祖宗,倒黴的是,因為今天晚上有強台風預警,機場的航班全都停了。他連搭一個順風飛機的機會都沒有。更加倒黴的是,他飛到半路,直接撞上了台風。一隻鬼才多少重量?厲鬼輕飄飄地被台風裹挾著,體驗了一把滾筒洗衣機的趕腳。等蚊香眼稍微轉停一點的時候,他已經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裏了。這是一棵樹,周圍全都是樹。他左右看了看,還是覺得很暈,把自己縮小了,爬到最近的一個鳥窩裏,在不知道是鳥爸爸還是鳥媽媽的毛肚皮底下,和鳥蛋們擠擠。這會兒台風已經過去了,但是樹林裏風雨還是很大,周圍的樹木像是在集體狂歡跳甩發舞,小小的鳥窩跟著一起搖擺,隨時有傾覆的危險。雨水在一次次的動蕩中,慢慢進入到鳥巢中。謝寶寶在毛肚皮下麵,都能感覺到親鳥的不安。他想了想,拿了一顆陽氣糖出來。他平時不吃也不用,偶爾弄一次就一直放在乾坤袋裏,現在用來溫暖一個小小的鳥窩倒是剛好。濃縮的陽氣糖在那麽小的一個空間裏,發揮出的作用立竿見影。原本已經有些陰濕的鳥窩,瞬間變得幹燥溫暖。在不斷流失溫度,導致生命信號減弱的鳥蛋,狀況也穩定下來,甚至很快變得生機勃勃。親鳥往肚皮底下看了看,歪著腦袋似乎也有點不解:“啾?”謝禮試著摸了摸親鳥軟軟的毛,小聲嘀咕:“就當是借宿費。”鳥窩的危機並沒有完全解除。謝禮在緩過來一些之後,在鳥窩所在的樹上,套了一個加強版的框框。一瞬間,雨水停了,樹也不搖了。謝禮看了看自己的手,蹭了蹭身邊的鳥蛋兄弟。他研究了好久沒研究出來的框框的改良版本,竟然在這一瞬間就成了。和之前的1.0版本不一樣,眼前的這個框框不僅容積更大,而且更像是一個能夠透氣的透明玻璃罩子。在功能上倒是說不上哪個更好,但是現在這個明顯更適用於現在的環境。反倒是剛才謝禮拿出來的陽氣糖,在這樣的空間中發揮出作用來,讓溫度慢慢回升。“啾?”親鳥突然站起來,甩了甩翅膀,把羽毛上的水珠子甩出去。它抬頭看了看外麵依舊狂風暴雨的天空,完全搞不明白現在是什麽狀況。它低頭用喙撥了撥自己的三個蛋,發現都好好的,頓時連叫聲都歡快起來:“啾啾啾啾~”謝禮安逸地躺在鋪了柔軟的幹草和羽毛的鳥窩裏,聽著親鳥唱歌,準備幹脆等雨停了再趕路。然後他就聽到外麵撲啦啦地聲音響成一片!他從親鳥的肚皮下探出腦袋往外一看,鋪天蓋地的鳥,全都飛到了他們這棵樹上。有些厲害的,還兩隻鳥叼著自己的鳥窩一起飛過來!厲鬼寶寶驚呆了:“那麽厲害的嗎?”他記得大部分的鳥類都有夜盲症……他還沒想完,就見一隻鳥撲騰到了樹幹上,啪嘰一下摔了下去,像一隻走地雞一樣在地上蹦躂。他咧了咧嘴,幹脆飛出鳥窩,幫著林子裏的鳥們拆遷,還在林子裏點了個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