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昔搖頭,又點頭。後麵的很長一段時間許根都在家裏養病,許根也很難得地嬌弱了一回,小瘋子沒事就跟在他後麵問,許根哥,你今天身體好點沒?等到了高三,許根壓根沒怎麽看過課本,他甚至對自己即將要高考都沒有什麽準確的概念,對於他來說大學是一紙文憑,但也隻是一紙文憑。程昔抱著課本要給他補課,許根十分不屑,“世界上的東西總有他的價值,我以為你很清楚一個學位的價格。”程昔直接把書卷成筒狀敲在他的頭上,“你就這點水平?”於是一世英明的許根就被程昔的題海戰術困在書本裏天天啃筆頭,許根發誓,他高考前看過的書比他前半輩子累積起來都要多!簡直不符合他華麗的作風。許根問他,“小昔,你以後想讀哪所大學?”程昔想了想,他一直很想要念完大學,但是選擇的機會再次擺在眼前的時候他其實也不清楚自己就行想要的是什麽,似乎什麽都可以。有的人目的性很強,早在小時候就把日後四五十年的道路都規劃好了,但是顯然程昔不在其中,他就是來享受人生的,他願意來體驗一切新奇的,沒有體驗過的東西,他沒有非常強烈的欲望,也不認為隻有腰纏萬貫、拜將封侯才是衡量人生價值的唯一標準。人活一世不容易,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財富,為何不好好珍惜?這時候小瘋子神情詭異地走過來敲了敲他們兩個開著的門,兩人同時轉頭。沈新秋說:“程添叔叔的電話,找程昔哥的,好像……家裏出了事。” 45、大驚失色回到家裏的時候,家裏的氣氛略微凝重,他一回家就看趙敏述冷著一張臉看他,神情說不出是擔憂還是失望。程昔心中一凜,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甚至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聲音漸漸低下去,帶了點試探,“趙叔,發生什麽事了?”“你爸都給你氣倒在床上,你不如自己進去問他。”趙敏述歎了口氣,似乎不想和程昔多說,他有些話掛在嘴邊,但是又給吞了回去,即使真的要教訓程昔,也應該由程添親自動手而不是由他代勞。一聽到程添病了,程昔反倒忘了今天的主題似乎是他的批鬥大會……他真是怕極了生、老、病、死。他忽然頓住慌張的角度,轉頭問趙敏述:“我爸他……不是什麽大病吧?”“放心死不掉。”趙敏述緊縮的眉頭始終沒鬆開,似乎是在頭疼不知道為後輩操心,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是個頭。跑到關著的臥室門前,程昔慢下了腳步,他輕手輕腳地打開門,生怕驚動了裏麵的人。站在門口,程添房裏的暖氣撲麵而來,熏得程昔耳朵根發燙。他注意到程添的床頭上放了一杯開水,而程添的呼吸有一些粗重,一聽見他進門,程添就醒了,轉過頭看著程昔,衝他招手,“小昔你過來,湊近點說話。”程昔走到程添的床前跪坐,抓緊程添的手說:“爸你怎麽樣?”“我沒事,用不著大驚小怪。”程添從抽屜裏拿出一疊文件丟給程昔,“你自己先看看。”程昔一愣,對著文件內容不禁睜大了眼。這個……這是……“這就是許根一直做的事情?”文件裏麵是一長串不完全的交易名單和交易內容,以及非合法渠道的組織分布,而這些交易都和一個人的名字有所關聯——其中的每一項證據都指證了許根做的是千夫所指的黑市器官交易。裏麵列出了幾個非法交易場所和臨時手術診所,還有幾個非常有口碑的大醫院也參與勾結。程昔看完之後各種手抖,他把密封好的文件夾來回翻了好幾遍,什麽線索都沒有留下來。誰來告訴他這不是真的!他一時之間沒辦法接受這樣的事實,他從來沒有想過許根會牽扯到這樣血腥殘忍的交易之中,程添看他沉默不語也不催促,隻是靜靜地等他消化這個令人震驚的消息。過了很久,程昔才從盯著手上的一張紙片的狀態中回過神。程添問他:“你清楚這些事情嗎?”程昔已經恢複了他平日的鎮定,“沒有,我和許根很少交流這些,我本來想大家都還年輕,最多也隻是小打小鬧不得了了,但這份資料如果是真的,許根應該已經牽扯進了非常複雜的國際黑市器官買賣的大網……”程昔停頓了一下,“在這份文件的內容被證實之前,它隻是一堆廢紙。”程添不禁發笑,“你對許根的袒護是不是太明顯。”“爸,你什麽時候這麽杯弓蛇影了?僅憑這麽一份沒頭沒腦的東西,怎麽能夠蓋棺定論,就算是罪犯受審還有機會找律師辯護,這事必須找許根當麵問清楚。”程昔有些微微失態。程添看他的眼神明顯是——孩子就你這樣就不要反駁了。程添起身半倚在床上,他拍了拍程昔的手,“孩子,我明白你必然焦急,但是這事急不得,你先仔細想想,你最近是否有得罪什麽人?為什麽這份文件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選了這個時候?”程添理智又知性作為一個榜樣,總有一種讓人沉靜的魔力,程昔盤腿坐在地上,從頭到尾又把文件看了一遍,他忽然奇怪地咦了一聲。“怎麽?”“我總有一種非常奇怪地感覺,整理這一份文件的人對這一係列的細節非常熟悉,並且……沒有惡意。”程昔扶額。他把最近接觸的人一一列出來,然後一個一個排除,最後發現,有這個能力對許根刨根究底,又能挖掘出這一份絕密文件的,隻有兩個,一個是邵文釗,另外一個,是許根的姐姐。但是他想了很久,他發現邵文釗並沒有動機去寄這樣一份文件來家裏,讓他知道許根正在做的事情,對許根構不成威脅,也隻是單純的破壞他們之間的感情罷了。邵文釗現在跟許根走得近,兩人簡直就是各懷鬼胎的莫逆之交,利益捆捆綁在一起的關係不靠譜,但是有時候卻要反過來看,沒什麽比利益關係更牢固。有錢大家賺,邵總有錢許家有權,一條船上的人,是不會要把這條船捅個大窟窿出來大家一起沉底的……難道要邵總和許根一起you jump i jump嗎!漏!抱歉,想象不能。於是,程昔在腦內邵總的位置上,畫了一個小小的問號。程添看到程昔似乎有點頭緒之後,又拋出一枚炸彈,“還有一件事十分可疑,我們家裏有被人翻動過的痕跡。”“什麽?”程昔驚地立馬從地上跳起來,這一點戳中了他的逆鱗,“爸,你是怎麽發現痕跡的?”程添的眼神往門把上掃了一眼,“家裏的門把每天的角度都是固定的,你沒有發現嗎,其實隻是十分微小的機關,我回來的時候看過了,家裏的門都被人動過了,但是物品歸置的位置十分精準,如果不是我留的心眼,絕對不會被發現。”程昔的臉色鐵青,“你看像是哪裏的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