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猛看著手心裏的錢愣了一下,不過他著急出去,略一猶豫,便轉身走出了貴賓間。從“小傻冒”周二傍晚到北京的當天算起,丁猛已經陪他著連泡了三晚的酒吧。即便是體壯如牛的丁猛,也感覺有些吃不消了。他不得不承認,二十九歲的自己雖然還算年輕,但和隻有二十二歲的弟弟比,精力上肯定是有差距的。沒錯,這個“小傻冒”,正是丁猛給親弟弟葉茂取的小名。他們倆的父親姓丁,母親姓葉,兄弟倆分別隨了父母的姓氏。丁猛的父親丁一凡在東北沈城是曾經小有名氣的地方戲藝人。他從小學戲,英武帥氣,年輕時曾是不少女人暗戀的紅牌武生。隻可惜他是那種腦子裏隻有戲的戲癡,不諳世事,台上是條猛龍,台下懵懵懂懂。而丁猛的母親葉紅出身於一個賣肉的屠戶家庭,從小就潑辣外向,漂亮能幹,大概是從小看慣了殺豬的場麵,膽子比一般的男孩子還大。在荷爾蒙大過天的青春歲月,殺豬家的潑辣妹子莫名就迷上了台上的活龍武生,並且憑著美貌和勇氣,外加拿手的五香豬頭肉和閃著寒光的殺豬刀,終於倒追美男成功。兩人結婚並生下丁猛後,便已經知道在荷爾蒙之外,兩個性格南轅北轍的人,實在是有太多不可調和的矛盾。丁一凡隻知道把戲當成人生,而葉紅卻務實膽大,不僅敢殺豬,更是東北第一批下海挖煤吃螃蟹的人。兩個人道不同謀,話不投機,事業上更是天差地別。眼看著舞台上丁一凡的扮相一天天向中生靠近,生活裏的葉紅卻已經成了沈城有名的女煤老板。七歲的時候,遺傳了母親大部分性格的丁猛,早就成了同齡人中勇武好鬥的孩子王。頑皮野性卻又聰明的他,已經明顯感覺到父母既將要走上離婚的門檻。可就在丁一凡生日的那天,兩個人吃著葉紅特意做的五香豬頭肉,喝著60度的二鍋頭,打算一場大醉後,就來個痛痛快快的分手。然而第二天早上,兩個人才發現,肉吃光了,酒喝光了,兩個人的衣服,也脫光了。一個比丁猛足足小上七歲的男孩,在這樣一個“三光”的夜裏,用他的意外誕生,神奇地阻止了一個家庭的解體。也讓一個表麵毫不在乎,內心無限惶恐的孩子王,沒有失去父母中的任何一個。於是這個叫葉茂的小男孩,從出生那天起,便獲得了哥哥超出尋常的愛護和寵溺。所謂寵弟狂魔這種物種,丁猛同誌,絕對算是最夠格的一個。所以當葉茂遺傳了父親滿身的藝術細胞,比小到大喜歡音樂到走火入魔的時候,永遠站在他身後支持他的,就是叫他“小傻冒”的哥哥。就像現在,剛剛從沈音畢業的葉茂,像許多的北漂族一樣,帶著自己的各種寶貝樂器,跑來北京尋夢。而把母親事業開拓到北京商圈並發揚光大的丁猛,麵對葉茂年輕的衝動,不僅沒有給弟弟潑冷水,反而已經開始利用自己的人脈,開始在娛樂圈裏幫弟弟尋找機會。但是今晚,再寵愛自家的傻冒,他也不想陪他去酒吧喝酒聽歌了。哥要去……按摩!因為在淩晨的時候,丁猛同誌忽然大汗淋漓地從睡夢中驚醒。那是一個丁猛並不算陌生的夢。在成年以後,麵對無論怎麽擺弄都柔若無骨的兄弟,丁猛由失望慢慢發展成了絕望。不管是美豔絕倫的美女圖片,還是火爆瘋狂的a級大片,在小猛子的麵前,都完全發揮不出應有的作用。丁猛也偷偷看過g打頭的片子,發現自己居然並不反感那些男上加男的噴血畫麵,甚至還神奇地一直看到了片尾。隻可惜在功效上,卻還是和a打頭的片子一樣,沒有任何突破。這樣的他,在白天強打精神以猛男形象示人後,卻開始在夜裏做一些古怪的夢。在夢裏,總有一個誘人的身影,用一張分不清男女的模糊麵龐,和一把同樣分不清性別的低沉聲音,悄悄地在耳邊撫慰他。告訴他總有一天,他會變成一個名副其實、頂天立地的猛男。這樣的夢,總會在丁猛對小猛子屢試屢敗的夜裏,不期而至。而今夜,讓他從夢中忽然驚醒的原因,是夢裏那個素來模糊的麵孔,竟然神奇地清晰了。丁猛記得十分清楚,那張臉既清冷又淡漠,並且戴了一副烏黑的……盲人眼鏡。第5章 正是那副盲人眼鏡讓丁猛渾身一顫,似乎又感覺到了三天前讓他發出慘叫的巨痛,一下子便從夢中睜開了眼睛。這時他才發現,不知不覺間,全身上下已經徹底濕透了。而一種極其奇怪的感覺,正從身體的某一處不斷向四肢百骸漫延著。那裏,正是三天前盲人按摩師開穴的地方。在按摩房‘慘案’過後,丁猛身上那股酸痛的感覺原本已經消失了。但是此時,那個穴位和它的周圍,卻好像有無數隻小小的螞蚊在輕輕啃齧,酸癢難耐。那是一種不太好形容的感受。像什麽呢?丁猛眯了眯了眼睛,一下子想起了什麽。沒錯,他想到了他人生中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男性覺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