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來自現代的安璽玉,聽到這樣直白的情話也難免滿臉通紅,揚高的嘴角漾滿羞笑。「不嫁你好像是我的損失,你說王夫人改成巫夫人可動聽?」


    他一怔,傻顏隨即綻開宛如牡丹花開的驚喜笑容,臉上的歡喜藏不住。「好聽,沒有人比你更適合。」


    瞧他生怕碰碎她似的小心輕撫,她反而笑開了。「傻瓜,娶個嫁過一次的女人有什麽好高興,人家準會笑你傻,璀燦明珠嫌紮手,非要在石頭裏翻找。」


    「因為我不愛明珠,隻愛安家美玉,最明臻的羊脂白玉就藏在石頭裏。」而他相中了這塊雪豔璞玉。


    不悔。


    第八章


    「前頭可是玉夫人,請留步。」


    莫非定律又發威了,明明不想碰見的人,偏偏又在不可能遇見的地方碰上,冤家路窄,美人相忌,反正是一團糟的孽緣。


    在丫鬟桃紅陪同下采著野果的安璽玉暗歎了口氣,側身一映,遠遠走來的女子杏目桃肥,搏搏婷婷,柳腰纖細,吹彈可破的肌膚,弱不勝衣的嬌柔樣,任誰瞧了都會心憐三分。


    再一瞧女子身後同樣出色、麵容妓好的四名薄杉侍女,她又想歎息了。


    瞧瞧人家的陣容易/堅強,談判的氣勢多威武啊,光在人數上就占盡優勢,無意擺出盛氣淩人的架式就能嚇跑一票膽小之人。


    反觀自己,其寒酸呀!主仆二人,勢單力薄,手上還提著裝漿果的竹籃子,腳瞪不怕髒、耐穿的軟布靴,衣服是最普通的秋杏色衣裙,和富貴人家的華麗打扮一比,真是飴笑大方。


    幸好她勝在臉皮厚,見過一點世麵,「談判」的場麵還算鎮得住,千金小姐的排場嚇不了她,畢竟她可是握有主場優勢的人。


    「哪來的如花美姑娘,是來訪友還是探親?我們這小地方沒什麽好風景能留人,小心別弄髒了你的百花裙,這地挑人汙呢!」哎呀!手滑,這流漿的果實怎麽飛到人家素潔的裙上。


    「放肆,我家小姐是你能恣意輕慢的嗎?」一名翠衫侍女沉著臉冷聲喝斥。


    放四?她還放五呢!當她是被嚇大的不成,大喝一聲便會驚得雙膝落地,大喊「小姐饒命」嗎?啐!說她狗仗人勢還羞辱了狗。


    安璽玉氣定神閑,不怒反笑得愉快,眼角彎彎,唇上揚,在桃紅手中的籃子挑選較成熟的野果,一口一口吃得隨興。


    有戲右為什麽不看,她有點閑得發慌,人家肯粉墨登場演出好戲,她理應蹺腳喝茶捧捧場,免得辜負別人的好意。


    「秋緝退下,不得對玉姊姊無禮。」阮清影軟聲輕斥,在侍女的攪扶下蓮步輕移。「玉姊姊有禮了,侍女管教不當,讓你笑話。」


    「別,別叫我姊姊,市井小民高攀不起,我這人滿情命的,怕折壽,把你的多禮收回去。有句話說得好,禮多人必怪,你不來害我就阿彌陀佛了,我也省得擔心受怕。」她把醜話說在前頭。


    「玉姊姊說笑了,出門在外多有不便,若有叨擾請多見諒,清影仍有許多不足之處。」她一瞄了一幅身,行事舉止在在表現出進退有方的大家風範。


    「哎呀!你說的叨擾不就是指賴在我莊子上的妖孽,有本事你把他持回去,幹麽裝模作樣地來我麵前炫耀,左一句玉姊姊,右一句玉姊姊,你惡不惡呀?我們很熟嗎?」


    要嘛,直接攤牌,叫她滾遠點,別搶她的男人,小三退散,正宮娘娘來了,這才是真氣魄,受人景仰。


    不然也淚眼汪汪,兩管鼻涕往下流,跪地叩首地請人高抬貴手,高價回報還夫情,用苦肉計博取同情才行。


    她安璽玉最受不了的是笑裏藏刀,明明是來逼退情敵卻裝出大度,用本身的優勢令人自慚形穢,雖不出半句惡語,但無形的軟刃更傷人,直教人重傷倒地,未戰先敗。


    「玉姊姊……」


    她趕緊揮揮手,像要揮走髒物似的。「請叫我玉夫人,別來攀親帶戚,即使我家門檻不夠高。」


    一再遭受打擊,阮清影仍不改臉色的柔聲說:「玉夫人的灑脫令人佩服,清影自歎不如,還望夫人不吝賜教……」


    「說、重、點。」客套話就免了,短命的人等不到她說完所有話。


    她一咽,「老太君對青墨哥哥期望甚高,他是潛龍在淵,不會久居民間,希望玉夫人能勸他回歸本分,勿讓老太君為他愁白了滿頭銀絲。」


    「然後呢?」話說一半總還有下文。


    「然後?」什麽意思?


    「回去幹什麽,娶你為妻再生一堆小妖孽?這才是你來的目的吧!明明想嫁人想瘋了還搬出什麽老太君,最好你敢當我的麵發誓此生此世絕不嫁巫青墨,否則一家老少死無全口慌,子子孫孫為奴為蝠,你敢嗎?阮小姐。」想來給她下馬威還早得很,她不吃這一套。


    「你……」阮清影臉色微變,妍麗花顏蒙上一層驚色。她沒想過這位玉夫人膽敢出言不遜,不留半絲顏麵。


    「休得無禮!你知不知道我家小姐是何許人也,巫少爺又是什麽人,他們的出身不是你這市井小民能高攀得起的。」侍女秋絹代主揚威,怒斥安璽玉沒有見識。


    「喲,不就是將軍府嘛!你家的巫少爺可是很不屑,至於你家小姐嘛!說穿了不過是寄人籬下,沾了點將軍府的光,怎麽,大宅裏住久了就自以為是將軍府的千金?要是他不娶你,你什麽也不是,充其量是吃白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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