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把四書五經,各朝史書,我陳家家譜都擱著背了一遍,一會兒人不還是要來迎親的麽?我瞧著嫂嫂都要去尋郎中看耳朵了,怎麽著的,你想讓我阿姐,也聾了?」


    陳長宴一聽,火氣來了,「我說話聲音小,怎麽會聾?」


    陳長歌嗬嗬一笑,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因為聽得起了繭子,把耳朵堵住了!」


    陳望書一下子沒有崩住,噗呲一下笑出聲來,好在有團扇遮麵,不然的話,就輪到她噴口水到陳長宴的臉上了。


    陳長歌對著陳望書眨了眨眼睛,又對著陳長宴吐了吐舌頭,做了一個鬼臉。


    陳長宴被他氣樂了,一把搶過陳望書手中的團扇,追著陳長歌便揍了起來。


    「你皮癢癢了是不是,現在看你長大了,大兄便不揍你了,你倒是忘記小時候你們兩個淘氣,大兄一揍揍一雙了。」


    陳長歌抱頭鼠竄,嘴上不饒人,「可勁兒吹吧!你怕不是在夢裏揍的我們。倒是我同望書,還把你氣哭過呢!」


    他說著,便瞧著陳長宴停下了腳步,低下了頭。


    陳長歌一瞧,慌了神,忙討好的跑了回去,「大兄大兄,我錯了,我不該提這事兒的,你揍吧!隻不過阿姐今日出嫁,好不容易上了妝,好看了一回……」


    「你還是別揍她了,省得打落一層灰!」


    陳望書一聽,抬腳便踹,這廝簡直太欠揍了。


    陳長歌想躲,卻被陳長宴一把抱住了,「望書,可勁兒打!」


    陳長歌一瞧,陳長宴一臉笑意,哪裏有半點生氣傷心的樣子,他驚訝的張大了嘴,「大兄,你竟然會誆人了!」


    兄妹三人鬧了好一陣子,還是李氏進來,一人給了一拳,方才安靜了下來。


    陳長宴想來也知道自己囉嗦,不好意思的清了清嗓子,「在家千日好,出門萬事難。大兄就是什麽都不放心。以後若是有什麽難處,盡管回來尋大兄說。」


    他說著,又指了指陳長歌,「若是同大兄不好直說,那你便同小弟說。他臉皮厚,自然是會告訴家中的。」


    陳望書鼻頭一酸,倒真是有些傷感起來。


    在她模糊的記憶裏,陳家本來也不是這般和睦的。在東京城裏的時候,所有的陳姓人都住在一條街上,爾虞我詐那是常有的事。


    可興許是因為李氏心寬,又沒有那麽多規矩,她生的幾個孩子,卻一直是極其親密的。隻是後來年紀大了,都有了自己的秘密,便不似從前一般,在一塊兒玩了。


    時間一日日的過,哪怕走得再遠,兄妹的感情,卻一直都還是在的。


    「嗯,放心吧,我臉皮厚著呢,保證不會讓自己受一點點委屈。倒是你們,若以後私房銀子都叫人管住了,沒事,盡管來尋我。」


    陳長宴吸了吸鼻子,站起了身,「走了走了,一會兒該來迎親了,咱們還得去攔門去。」


    陳長歌一聽,沒好氣的也跟著站了氣來,「攔什麽門啊,叫顏玦作詩麽?還是對對子?山青對水秀,還是柳綠對桃紅?」


    陳長宴拍了他腦袋一下,將他拽出去了。


    待他們一走,屋子裏便湧進來一大群人來,都是些陳家的姐姐妹妹們,唯獨一個紮眼的,便是秦早兒。


    秦早兒對著陳望書眨了眨眼睛,笑道,「我一直在門前看著呢!迎親的隊伍已經到了前頭牌坊那兒了,馬上就要來了。」


    「今日是你大喜之日,我便也誇一誇顏玦了,穿得倒是人模人樣的。」


    陳望書笑了出聲,「你誇得挺好。」


    秦早兒抬起了下巴,「那可不,我慣常不怎麽誇人,他這是沾了你的光了,要不然的話……算了,我不說了。」


    陳恬瞧她有分寸的閉了嘴,可算鬆了口氣。


    添妝的時候,她便已經見識過這位的口無遮攔了,若是還來一次,她當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今日陳望書大婚,她身為嫡親的堂妹,那就算是半個理事的人了。


    陳望書感受到了她的忐忑,輕輕的拍了拍陳恬的手背。


    就在這時候,爆竹聲已經近在眼前了。


    興許是因為打架陳家人一起上都打不過顏玦,吟詩作對扈國公府一家子都寫不過陳家的掃地婆子……攔門的陳家兄弟們,也就是隨隨便便的走了些過場,嘻嘻哈哈的便糊弄了過去。


    不到一盞茶的時間,顏玦便已經到了陳望書的小樓前。


    二房的陳喜萍一馬當先的攔了門,「衙內給的喜錢若是太少,我們可是不開門的。」


    她的話音剛落,房門口塞進了一坨金子來。


    屋子陡然靜寂了一瞬間。


    說是一坨,半點沒有冤枉它,因為它當真,就是一坨金疙瘩。


    陳喜萍伸手一拿,那坨金疙瘩像是會數數似的,嘩啦啦的散開來,變成了一塊一塊的小金子,屋子裏又驚呼起來。


    屋子裏的姐妹們,一人分一塊,恰恰好,不多不少的。


    這下子,不等陳望書開口,陳喜萍已經大手一拉,果斷的開了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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