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若是嫌這木魚敲得太過擾人,那望書可以在窗外給您讀女戒女則!」


    扈國公夫人感覺一口老血哢在喉嚨裏,不是……今兒個一日煩人不說,她還想要日日都來?


    陳望書是個年輕小姑娘,她便是三日不睡,依舊能夠活蹦亂跳,肌膚吹彈可破的。可她就不同……怕不是一個月下來,就跟菊花在臉盤子上開炸了一樣,沒法看了!


    而且,扈國公夫人看向了陳望書,她雙目堅定,像是要英勇就義一般,就差把我看誰先磨死誰寫在臉上了!


    「縣主一片孝心,那當真是感天動地。不過我們大娘子,並非是那等苛責人的婆母,雖然說晨昏定省那是規矩所在,但她天生好清靜,平日裏便是府裏的公子哥兒,也幾乎不叫他們的行禮。」


    扈國公夫人一腔火不知道往哪裏撒,她身邊那個黑痣長毛的老嬤嬤,立馬又出來找補了。


    陳望書一聽,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那怎麽行!禮不可廢!」


    老嬤嬤也不惱,不徐不疾的說道,「再說了人心都是肉長的,我們大娘子最是心慈,而且在玦哥兒求娶縣主的時候,那是同親家夫人保證過了的,要待縣主像是親閨女一樣。」


    陳望書果斷的又搖了頭,「母親慈愛,那望書就更應該孝順母親才對!」


    老嬤嬤一梗,沒見過不讓她來請安,她還非求著來晨昏定省的!


    她頓了頓,看了一眼扈國公夫人,又笑道,「縣主讀過許多書,當是知曉,順從乃是最大的孝順。大娘子喜靜,晨起也有許多事務要處理。希望縣主好好的照顧玦哥兒便是,不用過來請安了。」


    陳望書看向了扈國公夫人。


    扈國公夫人點了點頭,「望書的孝心,母親已經收到了,日後便不用過來請安了。」


    陳望書猶疑了片刻,方才往後退了一步,對著扈國公夫人行了禮,「長者之命,望書不敢不從。隻是若是旁人問起……還當望書不孝順婆母,有損陳氏女百年清譽。」


    那老嬤嬤忙笑道,「這有什麽,大娘子自會替縣主解釋的。」


    陳望書看了那老嬤嬤一眼,又盯著扈國公夫人看,扈國公夫人咬了咬牙,點了點頭。


    若是到現在,她還不明白陳望書今日的目的,那她簡直就是比豬還蠢了!


    這廝分明是想要賢惠的名聲,又不想日日過來伺候她,是以故意來了這麽一出,這簡直就是明晃晃的威脅!


    你若是不免除我請安,我就日日半夜來給你上香點蠟了啊!


    就算她一心想要同陳望書對抗,日日寅時便起,就這香火,就這木魚聲……


    一日還能糊弄過去,若是日日如此,那不是向整個臨安城宣告,她乃是假善人!


    天不亮就磋磨兒媳婦,尤其陳望書明麵還是太後的閨女,她這般做,不是啪啪啪的打太後的臉嗎?尤其她還是個後娘!


    關起門來,怎麽做都行,可有些東西,放到台麵上來了,那就是不行!


    啥?你說是陳望書非要不睡覺來伺候人的?你擱臨安城能找出第二個這樣的奇葩?鬼才信呢!


    扈國公夫人感覺,自打這陳望書進了門,她便窩了一肚子的火,憋屈得很。


    你說是什麽大事?不是,不過是內宅一畝三分地的事情,來日方才,且有得瞧!可就是這些小事,讓她哪哪都不得勁,簡直要氣炸裂了!


    而且,這人做事毫無章法,誰知道日後她要蹦出什麽驚人之舉!


    「母親執意如此,那望書恭敬不如從命了。」


    陳望書說著,一步三回頭的走出了主院的門,那戀戀不舍的目光,像是今兒個新從這裏出嫁一般。


    待進了自己小院的門,陳望書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立馬耷拉了下來,她打了個嗬欠,張開了手,白瓷立馬走上前來,替她拆了環佩。


    「我去睡個回籠覺了,朝食想喝小米粥。」


    白瓷笑了笑,「妥。姑娘盡管去睡吧,這天還早著呢!這一身衣衫都是香燭味兒,奴給你拿去洗了。」


    陳望書一聽,腳步一頓,對著白瓷招了招手,「你尋幾個嘴碎的,把國公夫人要我寅初去請安的事情宣揚出去,就說我在門口侯了好久呢。」


    白瓷微微一愣,「可是姑娘,不應該宣揚國公夫人不要咱們請安麽?」


    陳望書搖了搖頭,「那不是誇獎她了?我作甚要誇她?你照著我說的宣揚,她一聽就急了,一急就要解釋的。為我解釋,她肯定是磨磨蹭蹭的,指不定還添油加醋內涵一番,為自己個解釋,那定是跑得比誰都快的。」


    「一次解決了,省得留隱患,給了她磋磨我的機會。」


    夏日也就罷了,到了冬天,誰耐煩去走那麽遠的路,去伺候白雪公主的惡毒後媽。


    陳望書今日大獲全勝,心中卻並沒有多少歡喜。


    如今隻不過是扈國公夫人被她打了個措手不及而已,待她回過神來,定是要想辦法還擊的。


    倘若來追殺顏玦的人,當真是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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