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喜玲鬆了口氣,「那可不是,人人都唱曲兒,攪合在一塊兒,倒是四不像了。你慣常不喜歡熱鬧。等下回白天,咱們再一道兒遊湖,那時候清靜些。」


    陳望書點了點頭,「可不是,本來船夫說那邊人少,可以去那邊玩兒的。可我瞧見……咳咳……怕撞見了尷尬,便沒有去。」


    她說著,又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顏玦,那楚楚可憐的樣子,瞧得顏玦自己都覺得,自己個是個凶狠之人,若是陳望書不聽話,他就會咆哮……


    陳喜玲眉頭微微一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她同情的拍了拍陳望書的手,「都是過去的事了。我不同你多言了,那醋魚涼了該腥了。下回我給你下帖子。」


    陳望書乖巧的點了頭,「一定啊,姐姐可別忘記了。」


    她說著,拿著小帕子揮了揮,一步三回頭的回到了船艙裏,提起筷子便吃起魚來。


    顏玦瞧了陳望書一眼,給她夾了一塊沒有刺的魚肚,「你可沒有瞧見薑鄴辰,作何要那般說?萬一他沒有來……」


    陳望書嘿嘿一笑,「怎麽沒有來?你沒有聽說麽?他府裏頭鬧得不可開交的,常常來西湖邊同行首娘子一道兒飲酒呢!」


    她說著,壓低了聲音,「再說了,陳喜玲神神秘秘的,那買賣定是見不得光彩的。咱們若是要捅出來,難免得罪了人。」


    她多好啊,瞧著薑鄴辰雖然是個皇子,但到現在都沒有封王。她便給他封了一個,鍋王!背鍋之王!


    不怪陳望書抬腳就踩毫無人性。


    且不說她不踩老七,老七遲早也要踩死她!就說這天道,就讓人惡心得見他就想揍他。


    顏玦同行首娘子飲酒,聽個小曲兒,那就是爛泥扶不上牆,紈絝子弟根兒都壞了。西門官人妥妥的!


    薑鄴辰同行首娘子飲酒,摸摸小手,那就是不拘小節,平易近人,風流雅事!宛若令狐衝大俠再世。


    不帶這樣的!同樣是行首娘子,咋地在顏玦麵前就是狐狸精,到了薑老七那裏,就變成了田螺姑娘了不成?


    雖然,她不喜歡田螺姑娘,她就喜歡狐狸精。


    陳望書夾起顏玦給她夾的醋魚,輕輕地放進了嘴中,眼睛一直偷偷的打量著顏玦。


    她說自己是跑龍套,是謊言,顏玦說自己是總裁,亦不一定是真話。


    這三個月,兩人朝夕相處。她已經敢斷定,這廝就算不是總裁,那也絕對是生活優越,手上走過嘩啦啦銀錢的人。


    他應該年紀不大,情場老手可不會像他那般,動不動就純情的臉紅,更加不會笨拙的討好還自以為手腕高明了。這是年輕人才有的忐忑與狂妄自大。


    顏玦給人夾菜,都用公筷,有潔癖,一日恨不得換三套衣衫。穿衣打扮,也很有自己的風格,光是發帶,便整整齊齊的放了一箱籠。


    更令人無語的是,他穿著大陳朝的袍子,尋人做了一匣子袖扣,胸針,個個都是自己個畫的圖樣子。


    說到畫,顏玦應該學過油畫,按照他今兒個說的,他還會彈鋼琴。


    這般看來,那總裁亦不一定是假話。


    「你喝些甲魚湯,這個湯不錯,雖然沒有你阿娘燉的雞湯濃鬱,但格外的鮮美。我尋了許久,才尋到的。你別看這西湖邊上,什麽樣的酒樓都有。」


    「可那些有名兒的,也多半隻有一兩個招牌菜是不錯的。這一家尋常人找不著,也就是河鮮做得地道。他們還能做河豚,但我想著還是作罷。」


    顏玦顯然對吃頗有心得,他雙目亮晶晶的看著陳望書說道,「往東走三條巷子,有一個賣蒸糕的阿婆,桂花糕十分的好吃。臨安這地界,多半喜甜,點心吃起來都齁得慌。」


    「那桂花糕恰到好處。桂花濃鬱,又不值錢兒,許多人為了好看,恨不得都揉搓進去。可那桂花糕不一般,花兒會做成各種有趣的圖案。」


    「婆婆也不讓人瞧,就隨便的拿,拿到什麽吃什麽,倒是頗為有趣。我頭一回去,吃著了個兔子花紋的。」


    陳望書也來了精神,「那一會兒咱們用完了飯便去。」


    這臨安城就是個不夜城,可之前礙於她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哪裏都不能去的,早就讓她憋得慌了。如今可好,她家夫君愛玩,會玩兒!


    她眼眸一動,「哪家的姑娘最好看,不如你帶我去看看吧!就今兒那個唱小曲的姐姐,我就瞧著不錯。還有那鸞珠娘子,能叫二弟神魂顛倒的,怕也是少不得的美人。」


    顏玦眼皮子一跳,果斷的挺起胸膛,釋放出了比七皇子薑鄴辰還濃鬱的浩然正氣,「那怎麽行?我已經洗心革麵,絕不能去那種地方了。」


    陳望書頗為失望,但臉上卻是驚訝之色,她捂住了嘴,「夫君在想什麽呢?我是想著,那些地方雜亂,容易出岔子。夫君若是在那裏候著,及時的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豈不是於名聲有益?」


    顏玦就嗬嗬了,當他不知曉陳望書意在何為?


    便是換了個皮囊,她看到美人便走不動道的惡習,依舊是半點沒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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