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匆匆找到後花園裏的蘇茹,蘇茹又來稟報正與晨妃梅妃一起賞花的玉妃。


    玉妃笑道:“不要緊的,溟兒也識大體,不會亂發脾氣的。”


    晨妃笑吟吟的道:“溟兒那脾氣,確實讓人心驚膽顫,說實話,我這個做姨的也怕她!”


    “她還是知禮的。”玉妃笑道。


    晨妃嬌笑:“玉姐姐你就別替她臉上貼金啦,她是挺知禮,那是沒來脾氣的時候,一旦脾氣來了,哪管什麽禮不禮。”


    玉妃尷尬的笑笑。


    梅妃白晨妃一眼:“你不也一樣?脾氣是沒溟兒大,可也什麽話都說。”


    她安慰玉妃:“玉姐姐你是溟兒的命門,不涉及到玉姐姐你,她不會發脾氣的。”


    玉妃忙點頭。


    蘇茹退出去,跟蕭梅影與蕭妙雪來到光明門外等著。


    光明門是光明殿正門,禁衛森嚴,不得詔令不得入內,她們進不去。


    她們隻盼獨孤漱溟被轟出光明門的時候,能及時勸住她。


    光明殿內,獨孤漱溟冷冷看著獨孤亁:“父皇,這些大臣們大義凜然,想著祖製的時候,他們想沒想過太後太妃皇後皇妃們的安康?!”


    獨孤亁坐在龍案後指了指堆成一摞的奏折:“看看吧,這些都是科道上來的,都是言祖製不可違的。”


    “我不信他們都不怕死,一旦知道李澄空的醫術,恐怕都要眼巴巴湊上來,恨不得收回自己的話!……這一次太險了,要是李澄空再晚來一步,十五弟真沒命了!”


    她想到那一幕還後怕。


    “他們呀,多數是怕死,但真有幾個不怕死的。”


    “他們不怕死,那他們的父母妻兒呢?我不信真有鐵石心腸之人,鐵石心腸之人怎能忠於君父?”


    “勢不可違,朕也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韙留下他,隻能讓他回孝陵了。”


    “父皇,如果再有宮中之人病重怎麽辦,就遵從祖製不讓他出孝陵?”


    獨孤亁沉默。


    “那就是說,即使宮裏有人病重,也不能再召他回來救治,是不是?”


    獨孤亁歎一口氣。


    “我向父皇請命,讓母妃去孝陵養病。”


    “胡鬧!”獨孤亁搖頭。


    後妃怎能擅自離禁宮?


    省親、隨巡、奉香,除了這三者,後妃都不能離開禁宮的,這也是規矩。


    獨孤漱溟道:“娘她再犯病怎麽辦?眼睜睜看著娘死?”


    “你娘不是好了麽?”


    “現在是好了,誰知道將來會不會再犯?未來的事誰說得準?”


    “行啦,別胡鬧,朕還要批奏折呢!”獨孤亁不耐煩的道。


    獨孤漱溟道:“那就讓母妃去孝陵!”


    獨孤亁搖頭拿起一本奏折。


    獨孤漱溟上前去奪,卻被獨孤亁避開,她再奪,仍被避開,她哼一聲不再奪:“好啊,那我就呆這兒!”


    她直接坐了陸璋的椅子。


    陸璋一直如隱身般,此時看如此,暗自叫苦。


    他輕咳一聲:“陛下,在下倒有一個主意。”


    “說。”獨孤亁精神一振。


    “讓尚衣監的工匠們做一輛馬車,可以讓天風神駒拖著的馬車,一旦玉妃娘娘有病,便可禦此車而去孝陵,當不至於耽擱病情。”


    要說天下最好的馬車,當屬皇上的禦車,可此車重防禦,自然厚重。


    獨孤亁撫掌:“你個老陸還真有點兒小聰明,不錯不錯!”


    他看向獨孤漱溟:“溟兒,你去尚衣監,或者去神宮監親自找人做,這總行了吧?”


    獨孤漱溟勉強的點點頭:“好吧,……父皇,你把李澄空逐回孝陵,會後悔的!”


    獨孤亁沉下臉:“還不趕緊去!”


    獨孤漱溟對他的臉色根本不在乎:“過河拆橋,讓人心寒,下一次李澄空還能盡心?別以為他是太監是家奴就能肆意驅策,他脾氣可不小!”


    “殿下,他一個無品無職的小太監,焉敢有怨望?”陸璋平靜的道:“賞賜一些財物便是了!”


    獨孤漱溟發出冷笑。


    這陸璋很聰明的人,偏偏如此,顯然是因為汪若愚而刻意打壓。


    這做得也太過份了。


    她覺得過份,陸璋卻覺得自己已經心慈手軟,沒網羅一些罪名,僅給他一點兒委屈,夠仁慈的了!


    他巴不得李澄空心懷怨望,行激憤之舉,惹得皇上調動追風神捕圍殺之!


    獨孤亁沉聲道:“去吧!”


    獨孤漱溟不耐煩的道:“令牌啊!”


    獨孤亁拿起龍案上的令牌擲出去,風聲呼嘯砸向她。


    她舒玉臂伸玉手,輕巧的接過,轉身便走。


    獨孤亁“砰”一巴掌拍在龍案上,摞起來的奏折倒塌,頓時堆滿龍案。


    “陛下息怒。”陸璋嚇一跳,忙道:“公主也是一片好心。”


    “這丫頭越來越放肆了!”獨孤亁恨恨道:“下次看我怎麽收拾她!”


    陸璋暗自搖頭。


    每次都要被清溟公主氣炸了,都這麽說,結果沒有一次真下狠手懲罰的。


    歸根到底還是看在玉妃的麵子上,要不然,龍顏怎容如此冒犯,哪怕是自己女兒。


    ——


    李澄空正準備離開院子,依依不舍的打量。


    這裏清幽雅致,住得極舒適,武功突飛猛進。


    可惜,終究不是自己的。


    他剛舉步要出院門,獨孤漱溟迎麵進來,依舊白衣如雪如仙。


    她從羅袖取出一本薄冊子:“這是母妃所贈。”


    李澄空接過來,低頭一看:“縮地成寸訣。”


    他抬頭看向獨孤漱溟。


    獨孤漱溟淡淡道:“大雲朝上清峰的輕功,母妃說,雖然僅有一層,速度已然超過多數輕功。”


    李澄空知道上清峰乃大雲朝三峰之一,位同於大月朝的青蓮聖教,其武功怎會外傳?


    “多謝娘娘。”李澄空直接翻看,迅速看一遍,合上之際露出遺憾。


    這縮地成寸訣一共九層,這裏卻隻有一層。


    看到他的失望,獨孤漱溟哼道:“一層就足夠快了,就怕你練不成!”


    她曾試過修煉,一試便放棄。


    這心法太古怪,又是奇門八卦,巽位坎位,又是時辰、方位等等,雜七雜八繁瑣之極。


    這且不說。


    即使硬著頭皮練成了,每次施展之前還要看天地、觀時辰、察地氣,明陰陽、曉四象、定八卦,再依照這些因素搬運內力。


    依照縮地成寸訣的理論,身體之外為外天地,身體之內為內乾坤,外天地內乾坤一旦契合,天人合一,則可跨越虛空。


    她看得眼花繚亂,煩鬱不堪,覺得這輕功簡直莫名其妙,腦袋都要炸了。


    這哪是什麽輕功,簡直就是法術。


    身為公主,她讀過禁宮不少藏書,其中便有一些道家法術,寫得神乎其神,卻隻能當成小說家言。


    這些法術隻是一些美好的幻想,是不可能實現的美夢,誰要當真,按這些法訣去修煉,輕者荒廢時光,重者走火入魔甚至身亡。


    李澄空閉上眼睛,在腦海裏分析。


    他不信憑著自己的超算能力,還堪不破區區一層心法,縱使這心法是大雲朝上清峰的奇功。


    片刻後,李澄空睜眼:“這縮地成寸訣有人練成過嗎?”


    “當然!”獨孤漱溟頷首:“這一代上清峰的弟子便有練成的,而且還是一個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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