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獨孤乾冷笑。


    獨孤漱溟蹙眉看著他。


    獨孤乾沒好氣的道:“這難道還怨我?這次可不是白讓他出力吧?”


    “他明明做不到,還要勉強,這還不怨父皇你?”獨孤漱溟白他一眼。


    獨孤乾道:“他做不到?世上的事還有什麽能難得住他的?”


    “既然他說做不到,就是做不到。”獨孤漱溟道:“父皇,霍青空有什麽秘密?”


    獨孤乾搖頭。


    “難道我都不能說?”獨孤漱溟道:“他如果要殺李澄空,會把我一起殺掉。”


    “放心吧,他不會殺你。”獨孤乾搖頭。


    獨孤漱溟盯著他看。


    獨孤乾道:“他要是不幫忙,我自然就不會說這個秘密。”


    “萬一霍青空想引開他注意,先對付我呢?”


    “霍青空不必如此!”


    獨孤漱溟搖搖頭,露出失望神色:“那就算了吧,我也走了,娘。”


    她一步跨起漣漪之中,消失不見。


    玉妃看著他:“你連溟兒也不說?到底是什麽秘密?”


    “告訴了她,她準告訴李澄空!”獨孤乾罵道:“這死丫頭胳膊肘往外拐!”


    “這不是正常的嘛。”玉妃不以為然:“當初我不也這樣?”


    獨孤乾露出笑容:“你不一樣。”


    玉妃搖頭:“跟我也不能說霍青空那個秘密?”


    “跟你說了,你就會告訴那丫頭,那丫頭知道了,李澄空也就知道了。”獨孤乾道。


    “你連我都防備上了!”玉妃有點生氣:“行行,你就做自己的孤家寡人吧!”


    她轉身便走。


    獨孤乾搖搖頭。


    他左右看一眼,頭頂的天子劍“嗡”的開始啟動,掃描周圍,沒發現有偷窺之人。


    他搖搖頭,回到光明宮。


    片刻後,一個金衣羽士飄然來到大殿內,稽首一禮:“陛下。”


    “如何了?”獨孤乾身體前傾。


    “唉……”金衣羽士輕輕搖頭歎一口氣:“貧道四人已經想盡辦法,可惜不盡如人意,七殿下身體受創太重,無法恢複。”


    獨孤乾道:“按照四位仙長的道行,區區小事,應該輕而易舉吧?”


    金衣羽士道:“若是尋常人如此,貧道四人不必一起出手,一人足矣,可七殿下身體裏蘊有一股奇異力量,卻不是貧道等能夠驅除的。”


    “奇異力量,神臨峰的?”


    “並非神臨峰,貧道從沒見過的力量,如來自天外,秘不可測。”


    “如此說來,風兒他是無望恢複了?”


    “恐怕……”金衣羽士沉吟,輕輕搖頭。


    “好,有勞四位仙長了。”獨孤乾緩緩點頭。


    “貧道告退。”


    金衣羽士飄飄後退,離開光明宮。


    獨孤乾默默坐在龍椅上,一言不發。


    陸璋在一旁也不說話。


    半晌過後,外麵有人通稟:“陛下,欽天監方監主到了。”


    “請方監主進來吧。”獨孤乾沉聲道。


    方敬業緩步進來,左右一掃,目光掃過大殿,落到陸璋身上,露出笑容:“陸掌印別來無恙啊。”


    陸璋一禮:“見過方監主。”


    方敬業搖搖頭:“你確實厲害,突破了天象束縛,佩服佩服。”


    陸璋微笑搖頭。


    獨孤乾道:“方監主!”


    “喲,聖上別來無恙?”方敬業仿佛剛剛看到獨孤乾一般,抱拳行禮:“微臣有禮了。”


    獨孤乾哼道:“朕現在沒時間跟你開玩笑!”


    “陛下招呼我來,有何貴幹?”方敬業搖頭道:“剛弄來一本棋譜,正研究著呢,這爛柯棋譜當真是絕妙,盡窺天機,原來棋路跟天象原本就是一體的……”


    獨孤乾打斷他的滔滔不絕,直接問道:“風兒他如何?”


    “七殿下?”方敬業沉吟,搖搖頭:“不好,很不好。”


    “有性命之憂?”


    “星光黯淡,已經泯然於眾矣,倒是十五殿下熠熠放光,天地之力落於其上。”


    “十五?”獨孤乾皺眉:“是陽兒?”


    方敬業道:“如果陛下想逆天而行,也可以試試別的皇子,看看能不能勝過天意。”


    “陽兒……”獨孤乾沉吟。


    他考慮的還真不是獨孤煦陽,武癡一個,不通人情世故,說好聽的是豪邁大氣,說難聽的就是縱意馳懷,意氣用事,難堪大任。


    方敬業笑道:“還有,四公主殿下也是熠熠生輝,乃天地之主之相也。”


    “溟兒?!”獨孤乾皺眉。


    方敬業點點頭道:“甚至猶勝十五殿下一籌啊,她的光芒多數還是來自李澄空。”


    “李澄空也有帝相?”獨孤乾冷冷道。


    方敬業道:“他?看不出來,命運莫測。”


    “還看不出來?”獨孤乾皺眉道:“方監主,你耽擱了修行啊。”


    “聖上,我老朽一個,修行是不可能更進一步啦。”方敬業搖搖頭:“這輩子是沒指望了。”


    “既然看不出,那他就是要稱帝?”獨孤乾道。


    “要是稱帝,還容易看得出呢。”方敬業道。


    獨孤乾道:“那就是不稱帝。”


    “不好說,不好說。”方敬業搖搖頭:“混沌不清,變化莫測,終究是天上之人也,將來讓他接任欽天監吧。”


    “這小廟容不下他這尊菩薩!”


    “陛下你沒有誠意,當然沒辦法請他來。”


    “誠意?”


    “嘿嘿,你知道的。”方敬業挑挑眉毛,神態輕佻。


    “我不知道!”獨孤乾冷冷道。


    方敬業輕笑:“四殿下呀。”


    “他根本不會滿足!”獨孤乾哼道:“他胃口大得很呐!”


    “如果讓四殿下繼承皇位呢?”方敬業笑道:“他這個欽天監的監主做不做得?”


    “不可能!”獨孤乾斷喝。


    他臉色漲紅,怒瞪方敬業。


    陸璋微眯眼睛,精芒閃過,又恢複如常。


    這方敬業還真是大膽,根本不把皇上放眼裏,怎能提出如此荒謬而離經叛道之議?


    後宮不得幹政,雖然獨孤漱溟不算後宮之人,可也是女人,女人在朝廷中尚且沒有,更何況做皇帝?


    這簡直就是荒天下之大謬!


    方敬業笑道:“聖上,你想想,這好處可大啦,李澄空呀……”


    他搖搖頭道:“當今的大月,看似鼎盛,其實危機四伏,前所未有的大變局就在眼前,如果一招不慎,恐怕大月不複存在矣!”


    “危言聳聽!”獨孤乾冷笑。


    方敬業搖搖頭:“唉……,忠言逆耳,自古皆然,聖上既然不聽,那我便去也!”


    他轉身便走,一步跨出大殿外,不容獨孤乾說話已經消失不見。


    光明宮裏頓時落針可聞。


    陸璋呼吸仿佛已經停止,一動不動如雕像。


    獨孤乾負手站在龍案前一動不動,陷入了沉思之中。


    欽天監的監主絕不會無的放矢,即使是玩笑之語也不能當成玩笑。


    每一句玩笑的背後都藏著一句真話,需得自己揣測,找到每一句話的真正意義!


    半晌過後,獨孤乾看向陸璋。


    陸璋低眉垂目依舊如入定老僧。


    “你怎麽看方監主的話?”獨孤乾問。


    陸璋忙道:“奴婢沒太聽明白方監主的意思。”


    “你覺得老十五如何?”


    “這個……”


    “哼,你陸璋一向謹言慎行嘛,對這種事不敢亂發議論,朕知道!”


    “陛下英明神武,此事乾綱獨斷即可!”


    “嗬嗬,朕再英明神武,也總有思慮不到的地方,否則,找你幹什麽!”


    “是,奴婢覺得,十五皇子堪為大任。”


    自己如果不說十五皇子可以,難道說四公主可以?那才是活膩了呢!


    依自己對陛下的了解,再怎麽也不可能把皇位交給四殿下,大月曆代沒有女皇,陛下絕不會破這個例。


    “哦——?”獨孤乾道:“你不覺得他太任性使氣了嗎?”


    “陛下,十五殿下俠心俠氣,堪為世間難尋,如此赤子心性,陛下可無憂矣!”


    “唔……”獨孤乾沉吟。


    他正是春秋鼎盛,在位時間久了去。


    但曆代以來,不乏太子等不及想登位,把老皇帝攆下去的例子。


    這陸璋說的便是這個,老十五是幹不出這樣的事來,自己能放心無憂。


    當然,在這樣的皇帝手下辦事,黑白分明,也容易很多。


    人心詭譎,世事無常,有太多的臣子一片至誠,到頭來卻蒙冤而亡,數不勝數。


    關鍵便是有時候身為皇帝,得以利益為重,而不是以人心為重,利益所致不得不犧牲人命,甚至包括那些忠心耿耿之臣。


    他搖頭歎一口氣:“他這樣的做皇帝,恐怕不是江山社稷之福啊。”


    陸璋沉默不語。


    “罷了,”獨孤乾搖頭:“既然老七沒這個命,那就交給老十五吧。”


    “陛下英明。”陸璋躬身道。


    獨孤乾失笑:“再怎麽說也比交給清溟強,也不至於被後人戳脊梁骨。”


    自己要是立了女皇,史上之名必然臭不可聞,自己也無顏見曆代先祖,別忘了,先祖們是男人,寫史書的也是男人。


    陸璋歎道:“陛下,方監主所說,也不能不引起注意,既然四殿下在南境,那南境……”


    “哼,南境想獨立可沒那麽容易。”獨孤乾搖頭:“霍青空沒那麽容易對付。”


    “要不要幫一把?”陸璋道:“如果殿下能成為南境之皇後的話,我們大月就有了吞並大永之力。”


    他篤定如果李澄空在南境獨立稱皇的話,那獨孤漱溟一定成為皇後。


    “沒那麽容易。”獨孤乾歎道。


    陸璋道:“即使不成,也沒什麽吧。”


    獨孤乾一笑,點點頭:“你這想法倒也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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