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著急,南境正處於高速發展階段,事情也沒那麽多,在這個階段,矛盾基本都被掩蓋住。


    鎮南城通往海邊的路已經修好,通往北境的路正在修,一派熱火朝天之景象。


    幾座礦藏都開始大量開采,沿著修好的路運到海邊港口,被大船送往大雲與大月各地。


    宋玉箏送了幾條船,而大皇子宋玉璋則送了十幾條船,當真是大手筆。


    這讓李澄空對宋玉箏發出幾條消息,說大皇子不愧是大皇子,不像某位公主那般摳摳搜搜,隻送幾條船。


    惹得宋玉箏跑過來質問了他一番他有沒有良心,為了把吳思邪弄過來,花了多大的功夫。


    吳思邪在一旁嗬嗬笑著不說話。


    三人在湖上小亭裏說話,身邊是袁紫煙與徐智藝。


    “對了,大月是想趁著東林軍不穩而落井下石吧?”宋玉箏玉臉慢慢露出凝重。


    清風撩起她烏黑發亮的鬢發,拂過她白皙如玉臉龐,明眸閃爍著清光,緊盯李澄空。


    “嗯——?”李澄空看向吳思邪。


    吳思邪搖頭。


    李澄空看向袁紫煙。


    袁紫煙蹙眉道:“老爺,沒接到大月調兵的消息呀。”


    “哦。”宋玉箏傲然道:“這是當然,這調兵的命令剛剛下來。”


    “看來你們大雲的秘諜還真夠厲害。”李澄空道:“是在光明宮裏有秘諜吧?”


    宋玉箏斜睨他一眼:“你在我們皇宮裏沒有秘諜?”


    “沒有。”李澄空麵不改色的說道。


    “哼。”宋玉箏撇撇紅唇,根本不相信。


    憑李澄空的手段,怎麽可能不在後宮裏布置人手?


    他崛起的是晚,崛起的是太快,可他現在不僅僅是南王,還是青蓮聖教的教主。


    青蓮聖教彌補了他根基不穩的致命缺點,讓他變得更加的可怕。


    李澄空沉吟。


    沒想到獨孤乾倒是大膽,竟然直接發兵,難道就不怕大雲的鐵騎?


    他神情凝重。


    這是把自己也要拽進鐵西關,自己怎能任由獨孤漱溟打敗仗,獨自麵對大雲的鐵騎?


    “紫煙,去請公主過來。”


    “慢著!”宋玉箏忙嗔道:“看來你們還不知道,那我倒成了通風報信的。”


    “既然你們有所準備,那就要勸大月皇帝三思。”李澄空道。


    “……也好,那我便去啦。”宋玉箏道:“我可不想見這位清溟公主,不用送!”


    她說罷,不等李澄空說話,擺擺手飄然而去。


    麵對清溟公主,她總感覺莫名的心虛,不想碰麵。


    李澄空沒送她。


    吳思邪笑道:“九公主殿下是借王爺的口,讓大月皇帝退兵啊。”


    李澄空點點頭。


    他隨即又搖搖頭:“豈不知越是這般,大月皇帝越是不會退兵,要行險一搏。”


    宋玉箏這麽做就是示弱。


    如果大雲毫不畏懼,根本不會讓宋玉箏傳消息,直接擺好兵馬,大月軍隊一動,大雲則雷霆一擊,殺得大月軍隊大敗特敗,落花流水。


    而宋玉箏這麽一說,表明大雲還是不想打,那就是沒有把握,說明大月軍隊有很大的機會勝利。


    如果打敗了大雲軍隊,破了他們不敗的神話,不僅僅對大月,對大永也是莫大的鼓舞。


    吳思邪道:“王爺,老朽很好奇,大月皇帝真有把握勝過大雲的軍隊嗎?”


    李澄空緩緩道:“東林軍有不敗的將軍十四皇子,而鐵西關有不敗的將軍清溟公主,現在十四皇子殞落,鐵西關的不敗將軍猶在。”


    “可東林軍的實力不是鐵西關能比的。”吳思邪道:“怎麽看鐵西關都沒有取勝之機。”


    “如果再加上其餘軍隊呢?”李澄空道:“大月如果調動龐大軍隊呢?”


    “大月皇帝有如此魄力?”吳思邪搖頭道:“這可是國戰,一旦敗了,後果不堪設想!”


    “那就是趁機敲詐了。”李澄空道。


    吳思邪點點頭。


    “嘿,有意思。”李澄空笑道:“看來東林軍確實不行了。”


    吳思邪遲疑一下,慢慢點頭。


    東林軍沒有自己統管,又沒有十四皇子這個無敵統帥,士氣衰落,人心就有些散了。


    軍隊最怕的就是這樣,無首之龍,其威能不複存矣,不再是從前那支無敵之師。


    雖說對付得了鐵西關的騎兵,可若加上大月其他的軍隊,那就不好說了。


    李澄空道:“如果真打起來,還真有可能大敗東林軍?”


    “是。”吳思邪歎道:“可大雲皇帝也是英明神武,絕非尋常人,怎能不防著這一招?”


    “所以,有可能是一個陷阱?”


    “王爺,我的耳目現在還沒能聯係上。”吳思邪搖搖頭:“所以不能下判斷,可依我對大雲皇帝的了解,這樣的手段與計策他是順手拈來。”


    兩人正說話之際,獨孤漱溟飄飄而來。


    她白衣如雪,輕聲道:“我剛剛接到父皇的命令,準備攻打大雲。”


    李澄空皺眉:“真打還是假打?”


    “真打!”獨孤漱溟緩緩道。


    “這般突然?”李澄空道:“怎麽也應該有一個準備時間吧?”


    “時機難得,千載難逢。”獨孤漱溟道:“這是父皇說的,戰機稍縱即逝,如果不抓住這機會,恐怕大月再沒希望勝過大雲。”


    李澄空皺眉盯著她。


    “我勸過父皇,要三思,可惜父皇鐵了心。”獨孤漱溟蹙眉搖頭。


    她覺得太過突兀,事先毫無準備就發動戰爭,簡直就是兒戲,是開玩笑。


    且不說別的,輜重就跟不上,鐵西關當初那般糜爛,百姓流離,更別說存糧。


    所以在鐵西關境內沒有可能補充輜重,大隊兵馬都調過去,吃喝怎麽來?


    這些士兵是人不是木頭,是要吃喝的,沒有吃喝,怎麽有力量打仗?


    難道就在鐵西關外擺一擺陣形,就把大雲嚇退?


    輜重跟不上是其一,這是最重要的一條。


    其二是士氣,是人心。


    眾士兵根本沒有做好打仗的準備,沒有心理準備,便會產生畏戰與厭惡之心。


    戰爭之前,需得有充分的時間來鼓舞士氣,來激發鬥誌,否則不戰自潰。


    這兩點都沒做好準備就貿然開戰,倉促之間太容易失敗了,一旦失敗,馬上就崩潰。


    大雲且不說,大永豈能袖手旁觀,一定會落井下石,大月甚至有滅國之災。


    更何況,即使大永不落井下石,經過這麽一次大規模的用兵,要花多少銀子?


    國庫現在可沒那麽充裕,稅收已經遠不如去年,一場戰爭下來,十幾年的積累化為流水。


    怎麽看現在都不是發動戰爭的時機,勉強硬上,倉促之間有敗無勝。


    自己這個常勝將軍不是戰無不勝,指揮著毫無士氣、畏戰厭戰、癟著肚子有氣無力的軍隊,怎麽可能得勝?


    李澄空道:“現在開始調兵了?”


    “已經頒下兵符,馬上開始調兵。”


    李澄空道:“陛下不是糊塗之人,看來是想嚇一嚇大雲,不過就怕大雲布置好了誘餌與陷阱。”


    “……。”獨孤漱溟蹙眉。


    李澄空道:“不過如此關係國運之事,還是三思才好。”


    獨孤漱溟道:“我再去勸勸父皇,他真的老糊塗了,利令智昏。”


    說罷跨入漣漪之中,消失不見。


    吳思邪搖頭歎息。


    他極不適應這種一團迷霧的感覺,耳目盡失,無從判斷,無從掌控。


    李澄空神色凝重。


    涉及到規模龐大的戰爭,可不是開玩笑,稍有不慎,便是無數人命。


    一旦接戰,就不是兩國的皇帝想停戰就能停戰的,失去控製之後會把更多人卷入其中,到時候南境也難獨善其身。


    南境現在正處於高速發展階段,需要外界環境的安寧,戰亂一起,南境也很難發展。


    自己的一片苦心與辛苦全都白費。


    怎麽著都不能讓他們打起來!


    “吳掌薄,你連上耳目,探一探虛實吧。”


    “是,不過需要王爺相助,我得去一趟大雲才好。”


    “攬月城如何?”


    “甚好。”


    “徐智藝,你送吳掌薄去攬月城,保護吳掌薄的安危。”


    “是。”徐智藝鄭重應道。


    ——


    徐智藝搭著吳思邪的肩膀,飄飄而行,速度如風馳電掣,奇快絕倫。


    吳思邪武功雖弱,膽氣卻不弱,對於飛速撲來的景物平靜視之。


    徐智藝罡氣籠罩之下,他衣衫紋絲不動,勁風吹不到身上,從兩邊分開。


    “徐姑娘不覺得憋屈嗎?”吳思邪微笑道:“身為大宗師卻隻能做一個丫環。”


    “還好。”徐智藝淡淡道:“老爺於我有大恩。”


    “原來如此。”吳思邪點點頭:“袁姑娘也是大宗師,王爺身邊的大宗師還真多。”


    “你想成大宗師吧?”徐智藝道。


    吳思邪露出神往神色,感慨道:“天下間誰不想成大宗師呢?”


    徐智藝淡淡道:“那就好好做事吧。”


    “我有希望成為大宗師?”


    “那就看老爺滿意不滿意了。”


    “……明白了。”吳思邪若有所思,感慨道:“王爺還真是古往今來罕有的奇才。”


    徐智藝笑了笑。


    她雖敬佩李澄空,卻說不出這般肉麻的話。


    吳思邪回想著與李澄空相處的情形,回想自己所見所聞,越發覺得大有可為。


    在十四皇子身上沒能實現的願望,有可能在李澄空身上實現,也不負自己苦學的這一身帝王之術。


    徐智藝的輕功極高,速度越來越快,花了不到一天時間抵達攬月城。


    傍晚時分進入城內,吳思邪迅速與幾個人聯係上。


    第二天清晨,徐智藝便帶著吳思邪返回,傍晚時分回到了鎮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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