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澄空哈哈一笑:“果真能如此,那再好不過!”


    “但願你在那時候能笑得出來。”明月穀主梅傲月道。


    李澄空道:“不過,一年時間讓公主她達到這般程度,恐怕沒那麽容易吧?要吃很多苦頭吧?”


    “苦頭肯定是要吃的。”梅傲月道:“力量的獲得原本就是一個交換的過程,付出越多,得到越多,天地之理便是如此。”


    李澄空點點頭。


    所謂武功,其實也是功夫,功夫便是時間與精力及付出,一分辛苦換來一分收獲。


    當然,有的人天賦高,收獲得更多,便造成了武功的強弱。


    “不知她有沒有危險?”李澄空道。


    他對宋玉箏的靈動是極放心的,憑她的蘭心蕙質,什麽人都能拿得住。


    “有。”梅傲月道。


    李澄空眼神一亮。


    屋內驟亮。


    少女剛剛從茫然中醒過來,忽覺刺眼,忙閉眼,卻晚一步,眼睛酸澀忍不住滑下淚珠。


    兩位中年大宗師也閉上眼,卻沒什麽用,眼睛仍溢出淚水,是從精神層麵發生的作用。


    他們閉上眼睛,精神卻仍睜著眼,然後眼珠感應,變酸澀忍不住流淚。


    梅傲月微眯一下明眸,哼道:“我小瞧了你!”


    她發現李澄空元神更強絕,堪與自己相當。


    自己青出於藍更勝於藍,年紀輕輕便更勝師父一層,因為自己是天授之人,修為承於天地,堪為世間第一。


    這李澄空修為雖不如自己,元神之強已然堪與自己相提並論,委實驚人。


    她上下打量李澄空。


    李澄空覺得涼颼颼的,她目光如寒風,透過衣裳掠到自己皮膚與五髒六腑。


    他微微一凝神,精神之海頓時升起氤氳之光,光怪陸離,美不勝收。


    這奇怪的涼颼颼感覺消失,他說道:“有危險?”


    “有危險,所以需要我護法,須臾不離。”梅傲月淡然說道:“不在我身邊,練了必死無疑!”


    李澄空道:“就是說除了穀主,旁人護不住她,即使是我也不成?”


    “你——?”梅傲月瞥他一眼,微微沉吟。


    如果是先前,李澄空確實護不住宋玉箏,現在則不然,有足夠強大元神,能洞察宋玉箏的細微變化,就能防患於未然。


    不過,這有一個前提——他也通曉自己的心法。


    這是絕不可能之事!


    自己可沒收男弟子的打算,更重要的是,他也不可能拜自己為師。


    這般元神,怎能拜別人為師?


    李澄空道:“看來我護得住。”


    “你不行。”梅傲月道:“你不曉我心法,有問題也無計可施。”


    李澄空道:“隻要讓她停住即可吧?”


    “……”梅傲月輕輕點頭。


    “我來護法,她真有過不去的關口,再回來也不遲。”


    “出穀則分心,再有你這麽個禍根,她原本隻要一年功夫,便要硬生生拖上數年。”梅傲月道:“李澄空你是成心的吧?”


    李澄空笑道:“穀主你太小瞧公主了,她沒那麽容易分心的。”


    梅傲月道:“隻要她想走,隨她的便。”


    李澄空抱拳笑道:“多謝穀主。”


    梅傲月道:“你繼續跟在玉箏身邊,隻會自討苦吃,自尋煩惱。”


    李澄空大是不耐煩,臉上卻掛著笑容:“順其自然吧,世事難強求。”


    “這話倒也對。”梅傲月道:“待問過玉箏再說吧,你還要修煉?”


    “是。”


    “那就修煉吧。”


    梅傲月退出李澄空茅屋。


    兩中年大宗師也跟著出來,暗舒一口氣。


    李澄空屋裏太壓抑,簡直就不是人呆的地方,渾身難受,呼吸困難,空氣凝固一般。


    少女跟著梅傲月出來:“穀主……”


    “依照往常慣例,不必管他。”梅傲月淡淡道:“他不會走火入魔。”


    元神如此強絕,想走火入魔也難。


    “是,穀主。”少女應道。


    梅傲月回到自己茅屋,對正蹙眉運功的宋玉箏道:“他無恙,反而功力大進,你也要加把勁了。”


    宋玉箏緊抿紅唇道:“師父,我何時能離穀?”


    “你就這麽想走?”


    “那邊還有事呢,父皇也會擔心我,況且,我也要把事情跟父皇說清楚,明明是要大哥拜師學藝的,卻成了我拜師學藝。”


    梅傲月道:“你大哥學藝不就是想壓製李澄空嘛,你能壓製了他,不也一樣?”


    “不一樣的。”宋玉箏搖搖頭道:“還是大哥學藝在身更穩妥,父皇一定是滿心的不情願。”


    “他情不情願關我何事。”梅傲月道:“反正教了你心法,便完成了師父的穀主令,……李澄空跟你父皇關係很僵,你在其中如何自處?”


    “他們鬧他們的,我不管。”


    “一時而已,非是長久之計。”梅傲月搖頭:“你還是要把武功練好了,壓製住李澄空,才能長久。”


    “師父你不是反對李澄空嗎?”


    “他現在配得上你了。”


    “師父……”


    “不過男人都是禍根,是災難的來源,是世間最不該存在的東西!”梅傲月冷笑:“尤其是武功高絕,或者位高權重的男人,更是該死!”


    宋玉箏露出苦笑。


    一直以為師父是被情所傷,可看來並沒那麽簡單,師父對男人的敵意太重,是一種深入骨髓的敵意,要滅盡男人呐,想想都可怕。


    “哈哈……”忽然一陣大笑響徹明月穀,震蕩在所有人耳邊。


    李澄空皺眉。


    他正準備繼續修煉神遊術,剛剛有所得,初悟其妙,嚐到滋味,便有點兒樂此不疲,卻被打擾了。


    宋玉箏也蹙眉。


    她正運功呢,乍聞此聲,血氣劇烈震蕩,頓時便要失控。


    梅傲月伸掌一按她後背,沛然磅礴力量注入,一下撫平了震蕩,撫順了奔騰欲亂躥的內力。


    好像一匹野馬一下變回溫馴。


    “師父,這是誰?”宋玉箏薄嗔。


    梅傲月搖頭:“不認得,敢來明月穀如此放肆,倒是頭一個!”


    “師父教訓他一頓吧!”


    “嗯。”


    梅傲月輕頷首,發出一聲冷笑。


    冷笑聲讓朗聲大笑戛然而止。


    正在明月穀外大笑的中年男子戛然而止。


    他心口隱隱發疼。


    梅傲月這一笑宛如一柄刀紮進了他心口,古怪詭異,防不勝防。


    這中年男子相貌堂堂,獅鼻虎目,一派豪邁氣度。


    他臉色沉肅下來,緩緩道:“九淵龍宮鳳九天見過明月穀梅穀主!”


    他聲音徐徐而行,宛如海水漫過整個山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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