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不到還有什麽人有如此膽魄,竟然敢如此行事,挑撥白雲峰與天羅山,火中取栗。


    李澄空道:“需得打開棺材,堪驗傷口才能知曉。”


    “……”白玉華頓時遲疑。


    眾目睽睽之下打開棺材,眾弟子們絕不答應,甚至會覺得九位長老軟弱無能。


    李澄空搖頭:“如果不親自堪驗,怎能查到凶手?”


    “難道不能憑感覺?”


    “隻能感覺到他不是曹宗主,也能感覺到不是天羅山下的手,剩下的,卻感覺不出了。”


    “……好。”白玉華咬咬牙。


    他也極想知道,到底是哪個家夥吃了熊心豹子膽。


    “大長老!”眾人沉喝。


    白玉華道:“既然南王殿下親自出手,我們自當奉命,找到那家夥,否則……”


    眾人神色凜然。


    有這麽一個家夥攪風攪雨,很閡應人,就像坑席下的一個豆子,不找出來很難受。


    他們聽出白玉華的意思,難得南王殿下親自出手,不能錯過這樣的機會。


    “是!”眾人最終點頭。


    六個長老緩步出去,外麵嗡嗡聲響個不停,越來越響,李澄空與白玉華他們則悠然品茗。


    半晌過後,外麵的嗡嗡聲消失,然後是密集腳步聲,待腳步聲慢慢消失,紫檀棺材出現在大殿內。


    兩個長老一前一後,仿佛抬一個紙盒般輕輕進來,腳步無聲無息。


    他們把紫檀棺材放到大殿正中央。


    李澄空放下茶盞,來到棺材前,輕輕一按。


    “砰!”棺蓋猛的浮起,連帶著巨大釘子一起拔出,平平飄到一旁落下。


    棺材內躺著一具完整的屍首,頭顱卻是以寒玉雕成,極肖曹正輝,栩栩如生。


    在遠處恐怕還看不出是寒玉雕成。


    李澄空探手按上脖子,閉上眼睛細細感應,眼前閃爍出一道身影來。


    這是他諸多奇功相合凝成的靈覺,類似於觀星術又超越了觀星術。


    他收回手掌,睜開眼睛。


    “王爺,如何?”九大長老加上陳正廷的目光投在他身上。


    李澄空點點頭:“筆墨。”


    陳正廷上前鋪開素箋,研磨硯台,很快準備好了筆墨。


    李澄空提筆作畫,片刻過後,一個青年男子已然躍然紙上,仿佛正衝著眾人從容微笑。


    “此人是誰?”李澄空問道。


    九大長老看過之後,麵麵相覷的對視,最終看向陳正廷,陳正廷也搖搖頭。


    “都不認得?”李澄空訝然。


    陳正廷搖頭:“確實不認得,……但應該不是天羅山的弟子。”


    白玉華哼道:“也有可能是天羅山的秘密弟子,天羅山行事詭秘有五行宗之風!”


    陳正廷住嘴不再說。


    李澄空道:“那不如問一問眾弟子,看他們可有認得此人的。”


    “正廷,你去問問。”白玉華道。


    “是。”陳正廷吹了吹畫像,然後小心翼翼的卷起,飄出大殿。


    “曹宗主何在?”李澄空坐回位子,端起茶盞漫不經心的問。


    “這個……”白玉華沉吟。


    李澄空輕笑:“難道還不想見我?”


    “宗主藏得甚深,生怕被人發現而破壞了計謀。”白玉華道:“離此甚遠。”


    “我想見一見曹宗主。”李澄空道。


    “……好。”白玉華咬牙答應。


    他明白,如果今天不讓見曹正輝,李澄空絕不會罷休,終究還是拗不過。


    現在他們理虧。


    李澄空看破了他們想借刀殺人的想法,卻沒有點破,算是留一點兒顏麵。


    如果真跟他撕破臉,白雲峰絕討不了好。


    畢竟此事做得不地道。


    “那就見見吧。”李澄空道:“在漱玉小築吧。”


    白玉華道:“我會親自傳訊給宗主。”


    李澄空沉默下來。


    他並沒動氣。


    白雲峰要借燭陰司的刀對付天羅山,確實過份,說明他們對燭陰司缺乏足夠的敬畏。


    為何會如此?


    李澄空明白其緣故。


    無外乎沒有足夠的震懾,畏威不畏德是武林中人的共性。


    現在收拾他們無濟於事,還是要一步一步來。


    身為上位者沒有足夠的度量,不能容忍麾下的缺點與冒犯,早晚會被氣死。


    大殿內再次安靜下來,空氣壓抑。


    九位長老坐立不安,已經好久沒這種感覺了,恨不得拔腿離開,逃離大殿。


    時間緩慢而艱難的流逝。


    陳正廷疾步進入,抱拳道:“諸位長老,有人認出來了。”


    “是誰?”白玉華喝道。


    “延明峰的孤獨崖。”陳正廷深吸一口氣道:“是一位寂寂無聞的人物。”


    “延明峰……”白玉華看向其餘八長老。


    他們陷入思索。


    “好像有這麽個小派。”一個長老皺眉沉吟著說道:“我隱隱約約聽說過。”


    “什麽層次的?”白玉華道。


    “……我們都沒聽過,能是什麽層次?”那長老搖頭:“末流中的末流!”


    “末流中的末流敢打我們的主意?”


    “總有一些膽大包天的年輕人。”


    “不應該呀……”


    李澄空看向陳正廷:“這獨孤崖人品如何?有什麽事跡?”


    “聽說是個亦正亦邪的人物,做事不擇手段,但也沒做什麽惡事。”


    “不擇手段……”李澄空沉吟:“那就是說,野心不小吧?”


    “是。”陳正廷道:“有淩雲之誌。”


    “資質呢?”


    “資質也極佳,可惜,出身延明峰,也沒辦法助他太多。”陳正廷搖頭。


    所謂名師出高徒,師門真的太重要了,不僅僅意味著更高妙的心法與更好的武學熏陶,還意味著勢力底氣。


    延明峰這般末流弟子想一步一步攀到高峰,太艱難,遠比白雲峰弟子艱難數倍。


    “這般人物……”李澄空點點頭:“確實想會一會他,那就找他去吧。”


    “王爺能找得到他?”


    “應該找得到。”李澄空抬頭看一眼天空。


    雖然內陸的天空與天元海的天空不同,但星座是一樣的,觀星訣等諸多奇術仍有效。


    “那找到他!”白玉華咬牙道。


    他最恨的就是這種家夥,陰謀暗算,防不勝防,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


    李澄空起身往外走。


    白玉華對陳正廷招招手,又對其餘八個長老擺擺手,便跟著李澄空往外走。


    一直走到了山腳下,看到了周傲霜。


    “周司主。”白玉華見禮。


    陳正廷抱拳,張張嘴沒說話。


    周傲霜輕頷首,冷冷瞪著白玉華,白玉華不好意思的笑笑,猜到她已經知道了。


    周傲霜確實知道了內情。


    內心的憤怒一波一波,怎麽都壓不住,想到自己的內疚與自責還有羞愧,原來如此的可笑。


    自己竟然被曹正輝耍了!


    自己可是司主!


    她恨不得把曹正輝弄死,讓他弄假成真。


    對白玉華甚至整個白雲峰都沒好印象,除了陳正廷之外,都不想搭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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