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吧?”一個祈天台長老不想相信。


    真要如此,那他們的驕傲就破滅,天幽穀想成為天下第一宗是不可能了。


    這無異於徹底被袁紫煙掌握,隻能成為燭陰司最忠實的走狗,別無他途。


    他們明明隻是暫時隱忍,是心懷大誌的,到頭來卻落得如此下場,太過悲慘了。


    “有這個可能,那就得小心。”賀知安沉聲道:“萬一是真的呢?”


    “……穀主所言極是。”樓敬宇緩緩歎道:“此事不能不防,十有八九是真的。”


    “唉……”眾人歎息。


    他們皆生頹然之感。


    原本不覺得燭陰司多強,隻是人多勢眾而已,烏合之眾而已。


    隻要他們一出手,馬上就崩散,然後踩著燭陰司而成天下第一宗,吸引更多高手加入,從而實力更強,無人能撼。


    可現實卻如此殘酷,天下第一之路還沒能邁出來,便已經被打斷。


    現在看,不但成不了天下第一,反而還不如從前,隻能做燭陰司的忠實走狗。


    “穀主,我不服。”一個中年男子沉聲道。


    賀知安看過去,搖搖頭道:“寧師弟,現在形勢就是這樣,不能衝動。”


    “袁紫煙未必真能對付得我們。”那中年男子相貌俊逸,尤其一雙劍眉斜插入鬢,氣勢銳利驚人:“我們自己把自己嚇住了,萬一她隻是湊巧呢。”


    “萬一不是呢?”


    “試一試又何妨?”中年男子沉聲道:“萬一她隻是湊巧呢。”


    “如何她不是湊巧,那怎麽辦?”


    “隻不過是再受一次重罰而已,也沒什麽,我們能站得起來!”


    “……就怕沒有那個機會了。”


    “穀主,你謹慎過頭了。”


    “不是我謹慎過頭,是你的想法太冒險!”賀知安搖頭:“寧師弟,我身為穀主不能把天幽穀帶到絕境。”


    俊逸中年沉聲道:“難道就這麽沉淪下去,大家的心氣被磨平之後,我天幽穀就徹底完了,再難振興!”


    眾長老們沉默。


    賀知安看過去,他們紛紛轉開目光,避開他的目光。


    “你們難道都同意寧師弟的想法?”賀知安皺眉道:“想要試試?”


    有四個長老點頭,剩下三個長老搖頭。


    賀知安的目光最終落在樓敬宇身上,哼道:“樓長老,你覺得呢?”


    “……此事須從長計議。”樓敬宇遲疑片刻,緩緩說道:“第一步是弄清楚到底是誰斬斷的,到底是不是袁司主,再說其他。”


    賀知安看向那四個長老。


    “那要等到什麽時候?”中年男子沉聲道:“樓師兄,等我們查清楚的時候,弟子們完全投向燭陰司,而不再有我們天幽穀!”


    他心急如焚。


    隨著天幽穀加入燭陰司,替燭陰司做事,天幽穀弟子就對燭陰司的實力漸漸有清晰了解,越發知道燭陰司的強大與厲害。


    當真是高手如雲,奇人異士無數。


    這樣的燭陰司是無敵的,天幽穀再強,也遠遠不是燭陰司的對手。


    先前一廂情願,覺得天幽穀有老祖宗的力量為倚仗,便可把燭陰司踩在腳下,現在想想是多麽的可笑。


    隨著越來越多天幽穀弟子這麽想,對天幽穀的信心越來越不足,信仰也就越不堅定。


    越不堅定,則老祖宗降下的力量越不足,如此循環下去,恐怕老祖宗的力量再難降下!


    那天幽穀的希望也就徹底滅了。


    他隻恨自己不是穀主。


    真從長計議的話,便如溫水煮青蛙,天幽穀危矣!


    可他這些話又不能明明白白說出來,會更動搖弟子們的信心,隻能私下裏找穀主說。


    可看穀主的神情,顯然不想冒險一搏。


    或者冒險一搏,死便死矣,或者看著天幽穀一步一步沉淪下去。


    與其苟活,還不如死個痛快!


    “還是太冒險,等等吧,不差十天半個月。”樓敬宇沉聲道:“盡快查清楚。”


    “怎麽查清?”


    “我自會想辦法!”


    “……那盡快吧,別等最終查清楚了,卻已經沒用了。”


    “怎麽可能。”


    “為何不可能?!”中年男子冷笑道:“穀主,樓師兄,看看下麵的弟子們吧,他們對燭陰司已然崇拜,生不出敵意了!”


    他哼一聲:“甚至可以說,根本沒有與燭陰司做對的勇氣了。”


    “不差這十天半個月!”


    “……好吧。”


    等眾長老們退去,隻剩下了樓敬宇與賀知安,兩人神色沉肅而苦澀,對視一眼。


    “穀主……”樓敬宇張張嘴,卻不知說什麽。


    賀知安沉默不語。


    “穀主你已經放棄了吧?”樓敬宇歎一口氣,最終決定還是點破。


    賀知安抬頭看向天空,又看向巨大雕像,沉默不語。


    “真這麽放棄?”樓敬宇歎道:“就不怕被後世的弟子們痛罵,遺臭千年?”


    “你若是我,會如何做?”賀知安道:“是保全弟子們,還是奮力一搏?”


    自己怎能不知寧師弟所想。


    寧師弟聰明,可自己身為穀主,自然是更勝一籌的,寧師弟想過的自己已然想過。


    可惜,還是決定不硬拚。


    自己知道的比寧師弟多得多,對燭陰司了解得更深,所以也更沒有鬥誌。


    某種程度上說,自己跟天幽穀的弟子們沒什麽兩樣,都是被燭陰司震住了。


    樓敬宇搖頭:“我不知道。”


    “我有八成把握,袁司主還能斬斷與老祖宗的聯係。”


    “真是袁司主?”


    “即使不是袁司主親自出手,也是她的人。”賀知安緩緩道:“我甚至懷疑,南王爺根本沒飛升,先前出手的很可能就是他!”


    樓敬宇的臉色變得難看。


    “還想著跟燭陰司硬拚,天幽穀必死無疑!”賀知安喃喃道:“我不能讓弟子們送死,不能葬送了天幽穀!”


    “……穀主做得對。”樓敬宇沉聲道:“如果不敵,那就不能硬拚。”


    “唉……”賀知安歎息。


    他注定是要遺臭萬年,成為天幽穀的罪人,但死後可以無愧的麵對列祖列宗!


    “嘻嘻,你倒是聰明!”忽然一聲輕笑在他們耳邊響起,兩人陡然轉身。


    袁紫煙的聲音繼續響起:“不必找了,我們已經走遠,賀穀主,老爺確實沒飛升,你賭對了。”


    “袁司主?”賀知安顧盼左右。


    袁紫煙輕笑道:“賀穀主,通天術雖好,卻不是根本,望你們好自為之。”


    她話音乍落,天空忽然亮起一道閃電。


    閃電宛如一柄巨大的銀劍,直直刺下,刺中他們身前的巨大雕像。


    “轟隆!”悶響聲中,巨大雕像粉碎。


    袁紫煙笑聲再起:“安心做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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