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家中還沒有點事兒,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把別人都耽擱在這裏,不是我們的做人之道。」


    陳望書突然就笑了。


    她看也沒有看吳老夫人,反倒是看不遠處正走過來的木槿,「都準備好了麽?」


    木槿憤慨的點了點頭,「姑娘,準備好了!我找了集市裏的玩蛇人,他這個蛇,已經拔掉了毒牙,是咬不了人的。」


    眾人聽到聲音,都分開一條路來,木槿俏生生得站在那裏,腰間還掛著彎刀。在她身邊,有一個矮小的男子,手中提著一個竹籠子,那竹籠子裏有一條小小的蛇,有些焦躁不安的動著。


    陳望書看向了吳老夫人,「您說得對,隻是破了一個衣袖。可我若是沒有躲開呢……」


    陳望書說著,眼眶瞬間就紅了,聲音也哽咽起來。


    「我才隻有十六歲,嫁到顏家不過半年,期間過得如何,城中人有眼睛的都知曉。諸位叔伯嬸嬸,二弟他身為男子,斷了一隻手臂,大家都惋惜得不能入朝為官。」


    「可若是望書斷了一隻手臂,你們有想過會是什麽樣的下場麽?」


    見顏玦要說話,陳望書忙搖了搖頭。


    大哥!我好不容易醞釀的,你現在不要跳出來當霸道總裁啊!那我還怎麽演無依無靠的小可憐!


    「諸位可見過,臨安城中有斷臂的兒媳婦?七出之條,其中之一,便是有疾。到時候我被休回家……請問諸位,到時候天大地大,哪裏還有我陳望書的活路?」


    陳望書說著,擦了擦眼淚,她梗了梗脖子,重重的說道,「所以害我之人,其心可誅。隻抹在我的衣袖之上,比讓我直接被咬死,來得更痛苦。」


    她說著,停頓了一下。


    給眾人留下了恰到好處的同情時間,方才拿過自己的那條斷袖,朝著養蛇人走去。


    籠子中的蛇聞到了味兒,拚命的朝著陳望書的那截衣袖拱了起來。


    養蛇人一愣,「你這袖子上,有誘蛇的藥。夫人還請快些拿開,不然蛇要衝出籠子了。」


    陳望書點了點頭,拿著袖子,不停的往後退,一直退到那蛇沒有什麽反應了,方才作罷,將衣袖放在了更靠後的地方。


    「諸位瞧見了,當我的衣袖隔得這麽遠的時候,蛇聞不到味道,便不起作用。此時發生得十分的突然。我同顏玦回京,並未提前派人通知府上。」


    「是以,今日這個局。本意應該是針對住在這個屋子裏的鸞珠娘子,同她腹中的孩子。可我們臨時回來,讓凶手改變了主意,她想出了一個一石二鳥之計。」


    「這藥站在我衣服上,甩了這麽久,都沒有甩掉,可見不容易清理。事發突然,凶手未必就及時清理了自己的手,是以,望書鬥膽,想請這條小蛇,來辨認一二,看誰才是凶手。」


    說話間,抓蛇人已經把那蛇從籠子裏拿了出來,掰開了它的嘴,展示給眾人看。


    這的確是一條已經沒有了牙齒的小蛇,生得還怪惹人憐愛的樣子。


    「麻煩您跟緊一些,不要嚇到諸位貴人了。」


    養蛇人點了點頭。


    陳望書眯了眯眼睛,觀察起在場人的神色起來。


    吳老夫人憤怒出聲,「這簡直就是胡鬧,萬一蛇發狂了咬到人了怎麽辦?」


    「它沒有牙齒。若是咬到人了,我顏玦領著縣主登門賠罪,伺候湯藥,不說二話。」顏玦冷冷的發了聲。


    陳望書無語的低下了頭,這廝見縫插針的裝霸道總裁,這下子可讓他逮到機會了!


    養蛇人將小蛇往地上一放,那蛇先是茫然的遊走了幾下,陡然之間,像是被擊中一般,朝著人群中飛馳而去。


    養蛇人見多識廣,一個箭步,衝到了它的跟前,小蛇直奔目標,爬上了一雙繡花鞋,猛的一下躍起,伸直了腦袋,朝著那人的手奔去。


    養蛇人伸手一掐,將蛇抓回了籠子裏,快速的退到了最外圍。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眾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便已經結束了。


    這條小蛇,當真指認得出凶手。


    陳望書身形晃了晃,上一次晃了四次,這回晃五次,聊表敬意。


    「弟妹!怎麽會是你!」陳望書驚呼出聲。


    這驚呼亦是有訣竅的,你若是太大聲的吼,那是河東獅,聽的人除了覺得老子要聾了,不會產生任何的同理心。


    若是太小聲,聽的人聽不太清楚,亦是會覺得你這個人畏畏縮縮的,也不會代入到自己。


    要像這樣,不大不小且帶著三分淒美三分痛苦四分不可思議。


    其中,美不美是決定效果的關鍵,女明星陳望書表示。


    此刻的張佳佳,卻像是沒有聽到一般。


    她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鞋麵,剛才小蛇爬上她的腳時,那滑膩的觸感,在她的腦海中不斷的重複,久久的沒有辦法散去。


    她茫然的抬起了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那蛇剛才吐信子的時候,已經觸碰到她的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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