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著,輕輕的拍了拍顏玦的手。


    顏玦笑了笑,回握了過去,「還要戳糍粑麽?沒有關係的,我小時候,遠比正常的孩子遲鈍許多,當時並沒有什麽感覺。」


    事實上,他小時候甚少說話。


    「父親,母親沉入海底了。」這大約是他小時候,說的最長的一句話,在那之後,許久許久,他再也沒有說過話。


    「不要糍粑了,我討厭吃糍粑。那明明是我母親愛吃的東西,我同爸爸都不愛吃,寡淡無味,還粘膩得很。但烤了也別浪費了,你把它吃掉吧。」


    雖然顏玦沒有說,可她幾乎能夠猜得著,他小時候,應該是有自閉之類的問題。有許多智商高的孩子,多多少少,都會出現這種狀況。


    就像她小時候,做的許多事,都不被旁人理解一般。


    你以為她不過是一個小孩子,其實她能夠看到的世界,遠比大人想象的,要廣袤得多。


    顏玦接過糍粑,咬了一口,「我也不愛吃。但是我知曉你喜歡戳之後,練習了很久吃糍粑。就想著,戳都戳爛了,總不能浪費。」


    陳望書聽著,鼻頭一酸。


    小時候,她爸爸也是這樣說的。


    「那後來了呢?」


    「辦完母親的葬禮,父親便帶我回了國。我們家……嗯,你記得麽?在你爺爺的那個老宅子往上走,有一棟民國時期的歐式小樓,我當時就住在那裏。」


    「一推開窗戶,便能夠看到你爺爺的葬禮。」


    陳望書恍然大悟,比劃了兩下,「就是長滿了爬山虎的那一家?他們家還有一隻很凶的狗,好大一隻!」


    顏玦點了點頭,「嗯,叫骨頭,我給取的。我回國之後,總是夢到母親自殺時候的樣子,每天晚上都驚醒。父親便給我養了一條很凶的黑狗,說是可以辟邪。」


    「可是沒有用。後來,他發現,我把那副畫帶回來了,勃然大怒,一定要燒掉它。可是我沒有同意,於是他便同我說,把這幅畫,塞進瓶子裏,讓它飄進大海裏,這樣噩夢就被丟掉了。」


    顏玦說著,頓了頓,有些一言難盡的看向了陳望書。


    陳望書有些囧,靠!所以那瓶子被顏玦,應該說是秦臻扔到了沙灘邊。


    然後被她撿了回去!


    人家的漂流瓶,都沒有漂出家門口呢。


    「畫被裝進瓶子裏後,我每天都站在小樓上看。來來往往了許多人,海浪衝刷了一遍又一遍,可是瓶子還是沒有消失不見。後來,它便被你撿走了。」


    興許是從宋清撿起那個瓶子的一刻起,她在秦臻心中,便是特別的人了。


    「我在國內大概住了幾個月,父親因為工作的關係,又帶著我出國了。後來有一次,意外的聽說了,你父母的事。」


    陳望書一愣,見著顏玦古怪的表情,啞然失笑,「你該不會認為,我撿走了那個漂流瓶,便撿走了你的厄運吧?」


    顏玦沒有說話。


    陳望書當真愣住了,「所以,你當時真的是這麽想的?」


    她搖了搖頭,「我母親的事情,同那個漂流瓶半點關係都沒有。她同我爸爸,本來就是經人介紹認識的,很是合不來。」


    宋清的祖父家中,產業頗豐,不然的話,也不會給她留下那麽個小樓,日後等著拆遷暴富。宋清的父親,上過大學,讀過很多書,在哪個年代,乃是頗為難得的人才。


    大學畢業之後,便被分派到了一個廠裏,做技術員。他這個人,什麽都好,勤快又踏實,可就是有些木訥,老老實實的不愛弄一些花花腸子。


    宋清的母親,那是出了名的好看,追求她的人,簡直可以從廠子的東門排到西門去。可幾經波折,她嫁給了宋清的父親。


    「我父親喜歡踏實的平淡生活,修機器便是他的樂趣;可是我的母親不一樣,她像被關在籠子裏的金絲雀。雖然我作為女兒,不應該這麽說他們。」


    「但是我父親的世界,就像是一幅素描圖,可我母親向往的是濃墨重彩的水彩畫。」


    陳望書沒有用油畫來形容,因為她覺得,那種光鮮亮麗的花花世界,遠比油畫要輕浮的多。


    「不管我有沒有撿到那個漂流瓶,他們都是要分開的,總歸不是一路人。」


    「我得知了消息之後,立馬就回國了。親眼看見了,你那群親戚,都來同你爭產業,還有……我其實在火車站,追到了你母親。」


    陳望書一愣,咬了咬嘴唇,沒有說話。


    顏玦長歎了一口氣。


    不是他想欺騙陳望書,也不是上輩子他不想站在宋清麵前,而是他們若是相遇,無可避免的,要提及許多年幼之時的傷心之事。


    雖然嘴上都說著,我很好,沒有關係。


    可隻有經曆過的人,方才知曉,那種心中結了痂,永遠都好不了的痛。


    「你留不住她的。她很早的時候,就覺得我是她的拖累,雖然她從來都沒有說過,但是我能夠感受得出來。我小時候,一直責怪她,也責怪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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