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像是讀懂了她的眼神似的,默默的跟了上來。


    陳望書拐了個彎兒,到了一棵大柳樹下,陳釗已經駕著馬車,在這裏等著了。


    陳望書率先上了馬車,那人瞧著,也跟了上去,喬關白仰著頭看了看天,對著老天爺呸了一聲,搖了搖頭。


    他早該知曉的,陳望書這個人,從小就邪性!


    馬車很快動了起來。


    陳望書照例打量了一下來人,看人先看臉,是她從小到大養成的良好習慣。


    生得好看的,耐心點,生得難看的,你誰啊!沒瞅見!


    崔惑的皮膚是古銅色的,生得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睫毛又長又翹,隻可惜雙眼無神,演個瞎子,都不用戴墨鏡。


    「阮桂是你封在牆裏的,你想要喬關白重查阮桂案。他在臨安城裏,是有名的硬骨頭,上至皇親國戚,下到販夫走卒,沒有他不敢查的人。」


    「可你生性多疑,不敢放一百二十個心,見到扈國公府插手了,方才故意放了張舉人住處的消息,引我們前來相會。」


    「我有個疑問,阮桂若是撞到了不該撞見的,對方這般厲害,在她家中都能將她割喉,為何在娘娘廟不動手?」


    「畢竟,她多接觸一個人,就多一分透露秘密的風險。山廟之中,還是下雨天,一個孕婦,不小心滑了一跤,扭斷了脖子,誰都不會生疑。」


    「若是這個秘密厲害得緊,凶手怎麽還能讓她的家人好好活著?寧可錯殺一萬,不可放過一人。阮府左右在郊外,一個不知道生死的參軍,也不是什麽厲害人物。」


    陳望書說著,伸出手來,做了一個點火的姿勢,「天幹物燥走個水,將滿門燒得精光……嗯,雖然略略引人注意,但無權無勢的,死了便是死了,過不了多久,誰還記得?」


    陳望書每說一句,那崔惑便往馬車門口挪一下,每說一句,便挪一下,那架勢,像是被嚇著了,隨時都要跳車。


    喬關白伸出手指頭來,輕輕的彈了一下陳望書的腦門。


    陳望書剛要暴怒揍回去,顏玦揉她頭就算了,人家長得好看,喬關白憑啥對她動手動腳的,沒有美人臉,那就不能幹美人才能幹的事!


    這不是找揍麽?


    可她的手懸在半空中,又縮了回來。


    小時候她的確是多智近妖的,又皮又討人嫌。有一回不小心弄壞了喬關白謄抄的卷宗,氣得他眼睛都紅了,可喬關白到底沒有舍得揍她,隻是彈了一下她的腦門,又氣呼呼地坐回去重抄了。


    喬關白也有些尷尬,他將手往身後背了背,「你嚇唬他做甚?嘴硬第一名,人都像你一樣,咱們臨安府的推官,還不都累斷氣了。」


    喬關白惡狠狠地說完,轉頭一把扯回了崔惑,「她說的十分有理,阮桂的事情,是你幹的?」


    崔惑抿了抿嘴唇,上了賊船,下不去了!


    他偷偷的看了一眼陳望書,見她笑吟吟的,身子一緊,果然,有權有勢的人,都是這麽可怕!殺人全家,就像吃飯喝水一般!


    枉費他想著,眼前這位是陳青天的孫女,他小時候,便聽說過陳晴天的傳奇故事,這位出身名門,又賢名在外……萬萬沒有想到。


    崔惑打了個寒顫,硬著頭皮說道,「是我。可是顏夫人怎麽知曉是我?又怎麽知曉,我會在巷子口等你們?」


    陳望書挺了挺胸膛,一副淡定的樣子,這是裝x的基本法,雖然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吃上一碗素麵,但一定要雲淡風輕得,仿佛自己日日都食的魚翅。


    注意,不能用吃,得用食!


    「你同阮桂關係匪淺,想要為她伸冤的動機有;你一個琴師,怎麽去做了中人?因為隻有中人,能夠拿著阮家的鑰匙,順利的藏屍,又能夠找到一個合適的冤大頭……東陽王府……」


    陳望書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著崔惑的神情。


    她說冤大頭三個字的時候,崔惑明顯有情緒的波動。


    「你是中人,才能夠安排好張舉人一家子的住處,引著他去賭錢,債台告築。你可不是張舉人的朋友,而是他的仇人。你在為阮桂報仇。」


    「這世間哪裏有那麽多巧合,喬推官早不找到張舉人,晚不找到張舉人,偏生在我來尋他之前,恰好得到了張舉人的下落。」


    「你不敢賭,我以後還會再來,是以,今日一定會現身。」


    崔惑聽著,之前躁動的表情,一下子全都消失了,整個人都安靜了下來。


    他挪了挪身子,坐得離陳望書近了幾分。


    「顏夫人料事如神。一切都如同你所說。阮桂,她雖然不是我所殺,但卻是被我害死的。」


    「阮桂是一個很好的人,都是我害死了她。」


    崔惑說著,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我原本是在東陽王府做琴師的,雖然我在臨安名聲不顯,但以前在應天府,也算是小有名氣。東陽王妃的母族,在應天府是大戶。」


    「和熙郡主要學琴,我便拿了一紙薦書,來了臨安城。」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反派天天想和離 卷四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桃子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桃子並收藏反派天天想和離 卷四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