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鐵匠不愛思考,隻有一身蠻力氣,見餘木匠圈三個圈兒,他想起自己有兩個兒子,便也在自己的打的鐵器上,箍上兩個圈兒。」


    「從他們兩家出來的東西,我們通常管它叫五環。」


    官家皺了皺眉頭,原本要走的腳步,又停住了。


    一旁的人見這一時半會兒不會玩,有眼力見的搬來了椅子桌案,在等張鐵匠被傳來的功夫,這杏樹林裏,竟是搭上了座兒。


    若非徐娘子的屍體,還躺在地上,陳望書甚至要認為,他們今日,本來就是在杏樹林裏擺宴的,果然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除了顏玦!


    陳望書舔了舔糖畫,小貓兒的爪子甜甜的。


    一旁的秦早兒,再也忍不住,低語道,「你倒是不急。這糖畫貴得很,旁人恨不得掛起來上香,你倒是好,還吃上了。也不嫌瘮得慌。」


    「糖不是用來吃的麽?難不成要掛在屋子裏,喂蟲蟻?再說了,我吃完了,顏玦還能再去給我買。」


    陳望書說著,含情脈脈的看了一眼顏玦。


    顏玦耳根子一紅,「糖畫重嗎?要不要我幫你舉著?」


    秦早兒默默的往後退了一步,惹不起,她還躲不起嗎?


    陳望書感覺到身後的動靜,笑了笑,看了看杏園的來路。


    果不其然,在門口瞧見了兩個熟悉的身影。


    就在前些日子,她還去找了他們,打了兩支這樣的鐵錐子。陳望書想著,低垂下了眉眼。


    站在前頭的兩位,膀大腰圓的那個,是張鐵匠,麵黃肌瘦的,是餘木匠,身上帶著淡淡的木香味道。


    「張鐵匠,你可認識這個?」


    張鐵匠戰戰兢兢的接過張筠年手中的鐵錐子,點了點頭,「這的確是我打的。就在前幾天,一個帶著戴著鬥笠的老嬤嬤來打的,一共打了兩支。」


    「你為何記得這般清楚呢?」陳望書忍不住插話可道。


    張鐵匠並未遲疑,認真回答道,「且不說這樣子怪異,那老嬤嬤來的時候,還比劃了幾下,往牆上戳,戳壞了一根不說,還嫌棄我打的鐵太軟……」


    「後來打好了之後,她一直盯著我家的狗看,拿著那戳子,狗對著她狂吠了許久。當時我便同我娘子說,這嬤嬤不像是拿著去戳魚的,也不知道是要做什麽。」


    張筠年點了點頭,「那嬤嬤有什麽特征?」


    張鐵匠撓了撓頭,「那我倒是沒有注意,不過她說她是扈國公府的。」


    杏林裏一片嘩然。


    這兜兜轉轉的,竟然又回到了扈國公府身上了。


    「嗯,還拿了個圖樣給我,說是扈國公府的家徽,叫我替她刻上去。扈國公府乃是大戶人家,我也是同一回見他家的仆從過來,想著若是能同那嬤嬤搭上線。」


    「從貴人的指甲縫了漏出一絲絲,都夠我們一家人吃喝了。於是我格外的注意那嬤嬤,想尋個機會……」


    「她出門之後,走到了一個馬車跟前,將那鐵錐子,交給了馬車上的人。馬車裏的人,隻伸出了一隻右手,那右手中指上,帶著一隻綠色得指環,因為是木頭雕的,我記得格外的清楚。」


    「那手背上,還有好幾塊斑,像是被油燙過似的。小人瞧著駭人,又想著大家是非多,便不敢追過去了。至於那嬤嬤姓甚名誰,我們當真是一點都不知曉,也不敢多嘴相詢。」


    張筠年依舊是麵無表情,他從懷中掏出了一張紙,一支小炭筆,遞給了餘木匠,「你能畫出來麽?那指環的模樣。」


    餘木匠點了點頭,「這個我會畫,我平日裏,也打一些木頭首飾。」


    他說著,吭哧吭哧的在紙上畫了起來。


    陳望書勾了勾嘴角,宮外的人,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一臉吃瓜的樣子。


    可宮中的人,卻都已經臉色大變了。


    奇怪的是,在場的人,並沒有一個人吭聲。


    陳望書抬起頭來,看著皇後,輕輕地眨了眨眼睛。


    她張開了嘴,突然說道,「有一事,我不明白。要害顏玦的人,未免也太不周全了一些。今兒個早上,是我想吃糖人,顏玦方才出了宮。」


    「可若是沒有這麽一出,他們又怎樣,讓顏玦離開眾人的視線,留出這個作案的時間呢?總不能,他在大殿上同殿下們說著話,這殺人的內監,就敢裝著他的模樣行凶吧?」


    沒有人敢隨便應答,陳望書說話,混混沌沌的。


    她一會兒像是站在對手那邊似的,指出不利於顏玦的線索,一會兒又將這些線索,一一駁倒。你都不知曉哪一句,就被她抓住了,瞬間成為利器。


    陳望書本就沒有指望旁人回答,她看向了顏玦,「你仔細回想一二,還今日你進宮之後,有沒有什麽古怪的地方?也好幫助張大人破案。」


    「張大人,這戒指可有什麽蹊蹺?瞧著樣式有些古樸,像是個古物。好似有些眼熟,就是不記得,曾經在哪裏見過了。」


    她說著,目光瞬間就從那指環上移開了,隻盯著顏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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