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秦早兒是什麽性情,闔府上下,就沒有不曉得的。嫁高門也好,做那破落戶的媳婦兒也罷,我就是這麽一身硬骨頭,低不下頭來。」


    「話說得怪惡心的,您怕不是忘記了,那時候我母親剛故去,我年紀小,常常忍不住就哭,您嫌我晦氣,一心想要阿爹在我娘的熱孝中,續娶姨母。」


    「便將我關在祠堂裏,一家子去踏青,將我忘了個一幹二淨的。我餓得不得了,隻能把你們給老祖宗的供品給吃了。」


    秦早兒說著,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沒有辦法,吃了老祖宗的東西,就沾了老祖宗的福氣,說話,可不也得用老祖宗的語氣了?」


    她說著,嘲諷的笑了笑,「這套頭麵,就當是我阿娘給我的添妝了。祖母還是另外拿一個吧,您不是說了麽?得體體麵麵的,可別失了體麵。」


    陳望書眼眸一動,忙在旁邊打著圓場道,「老夫人莫要生氣,四殿下前些日還誇她,說就喜歡她這耿直的性情。一筆寫不出兩個秦字,今兒個可是大好的喜日子。」


    「一會兒功夫,賓客便要來了,叫旁人瞧見的,還以為秦家不和睦呢!秦將軍慣常寵愛女兒,我們早兒,都被慣出小脾氣了。


    就當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重來一回便是,大家都笑笑,笑笑。」


    陳望書說著,朝著老夫人身後看了過去,強調了兩個字,「體麵,體麵。」


    老夫人的麵子都敢落,其他的人的臉還是臉?若是給得少了,那可就不體麵了。


    不體麵了,用老祖宗的語氣說話的秦早兒女士,就要直言不諱,直接打臉了。


    秦早兒還想說話,被陳望書一瞪,哼了一聲,不言語了。


    秦老夫人有了台階下,神色緩和了幾分,她伸出自己的老樹皮子手,拍了拍陳望書的手背,清了清嗓子,「城中的那處綢緞莊子,便給了早兒你添妝罷。」


    秦早兒麵無表情,陳望書踹了她一腳,秦早兒這才扯出了一抹笑容,「多謝祖母。」


    有了這麽一出,其他房的叔伯嬸娘,亦是不敢造次,像是上供一般,一個個的添了妝,那抬磕磣的,都不好意思拿出來。


    陳望書瞧著那一大摞子金銀珠寶田地房契,樂得合不攏嘴兒。


    秦夫人也給了一套頭麵首飾,雖然比不得先前的那一套,但也是頂頂好的。


    一套流程走完,老夫人到底是不高興,拄著拐棍,又浩浩蕩蕩的領著一群人出去了。


    待她一走,秦早兒笑了起來,「好人都叫你做了,我就天生是個惡人。本來我也不在乎錢財,懶得理會她,哪裏曉得,他們拿了便拿了,還非得出來膈應我。」


    「這下子,我非連一個大子兒,都照著嫁妝單子,一一的討要回來。我白得了一個鋪子,也有你的功勞,分你一半兒。」


    陳望書眯了眯眼睛,「得了吧,姑娘我富可敵國,你就留著自己個用吧。我這哪裏是做好人,你唱了黑臉,我得唱個白臉,給人台階下了,才好分錢財不是。不拿白不拿,我瞅著你那些親戚,都偷偷的加了三成。」


    秦早兒哈哈笑了起來,「你也莫要擔心我,左右不過一個利字。隻要我還是四皇子妃,四殿下還有希望,我再怎麽作,秦家也不會真惱了我。」


    「但凡我落了難,你且放心,不說別人,便是我爹,都頭一個抬腳,踩死我。」


    陳望書並不覺得,秦早兒說得刻薄悲觀。


    本來就如此,天下之大,什麽樣的人都有。並非所有的父母都愛自己的子女,更是並非所有一家人,配得上叫一家人。


    「何必站著,同我一道兒喝茶罷,今兒個來的,也都是些親眷。其他一個個的,跟狗子聞見了屎味兒一樣,都朝著那頭去了。大皇子妃今日生辰,哪個還有空,來我這裏添妝。」


    陳望書坐了下來,給秦早兒斟了一壺花茶,「你不是正好躲了清靜。」


    秦早兒學著陳望書平日裏委屈巴巴的模樣,「那不是少了錢財?」


    陳望書佯裝惱怒,瞪了她一眼,拿起了一塊棗糕,除了親眷給的,旁人的那些,多半都是要還回去的,有甚好稀罕的。


    不得不說,大陳的局勢,風雲變幻,之前還是戰功在身,號稱大陳希望的四皇子;如今已經籍籍無名,鮮少有人提及他了。


    官家雖然沒有給皇後體麵,三日喪期,是人都覺察出皇後犯了大錯,再一聯想起徐娘子之死,哪個人不是心知肚明,卻是不說出口。


    人都覺得大皇子莫不是要失勢,可官家卻把大皇子拴在了褲腰帶上,疼成了眼珠子。


    這些日子,十日有九日,大皇子是留宿宮中,九日中有三日,父子二人同榻而眠。


    內閣議事,亦是對大皇子毫不避諱,任由其在側,指點其處理國事;更是著了心腹大臣張筠年,為大皇子師,那臨安府的大半活兒,幾乎都交由大皇子處置。


    每日兢兢業業的張筠年,這陣子都有閑暇功夫,去西湖邊遛鳥了。


    這擱在年前,誰敢想是這般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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