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早兒實在沒有忍住,噗呲一下笑了出聲。


    陳望書見她笑,心中鬆了一口氣。


    四娃是死是活,她不在乎,隻要秦早兒沒事,那她便放心了。


    秦早兒笑了一會兒,低下了頭,「那是四郎的母妃派來的人。如今他生死不明,我這腹中的孩子,便是他唯一的骨血了。宮中的人,在乎幾分,也能理解。」


    「我雖然覺得煩躁,但想著薑四郎雖然可惡,但也不是什麽壞人。倘若他當真……那我替他好好生下孩子,也是應該的。」


    見陳望書若有所思,秦早兒伸出手來,拍了拍她,「不過今日殺殺那婆子的威風,倒是合了我意。我這日子下來,我也快忍無可忍了。」


    她說著,同陳望書對視了一眼,笑了起來。


    陳望書安心的坐了下來,將那圓滾滾的護肚子的墊子,隨手擱在了桌麵上。


    秦早兒月份尚淺,這肚子都沒怎麽鼓起來呢,哪裏用得著這玩意,厚得跟十月懷胎似的。


    「你表兄如何?他也去了邊關。我阿爹剛說了個開頭,我一聽著,便急忙趕過來了。」


    秦早兒的表兄也去了邊關,這事兒,陳清諫可不知曉。而且,秦早兒慣常消息靈通,她父親掌著漕運,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秦早兒輕輕的點了點頭,壓低了聲音,「表兄好好的,他給我的信上說的,同邊關來報的,乃是一樣的,四殿下的確是被俘了,扈國公前往營救,下落不明。」


    「此事說來話長,你一看信便知曉。」


    陳望書聽著,接過了秦早兒遞來的信。


    她越看,眉頭皺得越緊。


    沒道理大陳有戰神顏林,北齊就是光杆子司令。江山代有人才出,大陳氣運將盡,可北齊正值盛世,亦是出了不少賢帥良將。


    因為多年來同大陳僵持不下,北齊新遣了皇五子昭敘駐守邊關。那昭敘雖然不過二十,卻是少年英才。一身好功夫不說,還十分的有謀略。


    同上回去邊關不同,這回四皇子好不容易再次出城,那是鼓足了勁兒,想要在邊關再出作為,這樣的話,他同平王方才有一爭之力。


    人一旦有了欲望,那便容易貪功冒進。


    昭敘顯然洞察了一切,於是故意做了一個局,毒打了身邊的寵妃羽娘。羽娘不堪忍受,心生怨恨。這一切被四皇子看在眼中,他使了潛伏在北齊的探子,策反羽娘。


    羽娘原本就是陳人,不過是因為北地被齊人所占,方才委身做了昭敘的妾室。又受辱在先,便果斷的同探子相約。她故意引著昭敘去那人煙稀少的白石穀,四皇子設伏將其誅殺。


    事成之後,四皇子需要給羽娘一個新的身份,讓她富足的生活在南陳。


    擒拿敵軍將帥,乃是大功一件,羽娘又十分的真誠,很快便獲得了四皇子的信任……後頭的事情不用說,白石穀四皇子中了埋伏,被昭敘俘虜了。


    秦早兒見陳望書看信,歎了口氣,「四殿下被俘後,昭敘要扈國公去白石穀商談,這一去,便再也沒有回來。我表兄也沒有給我更多的消息。」


    「隻說了這些,邊關密報上,沒有詳說的事。大陳史上,還沒有被俘虜之後,還能做儲君之人。」


    見陳望書怔住了,秦早兒攤了攤手,嘲諷的笑道,「我爹打那日起,便不登門了,生怕沾上了晦氣。表兄心思單純,還想著說,邊關告急,數來數去,大陳朝隻有我阿爹能夠頂上。」


    「我阿爹是什麽人?我還不清楚?他不立馬請祖宗,同我斷親,都是因為做官要積德了。」


    秦早兒說著,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你也不必為我難過,左右我一直覺得,四殿下做皇帝,尚有極大不足,亦是多次規勸。可他同我總是見麵就互懟,難以心平氣和的坐下來一說。」


    「此番如此,若能活著回來,未知不是福氣。你掰著指頭數上一數,八個皇子,如今都出了多少事了,便知曉,這淺水之中有遊龍,厲害著呢。」


    秦早兒話中有話,但陳望書卻是十分的讚同。


    四皇子文不成,可領兵打仗,卻是半點不含糊,就算貪功,也不應該那般容易被誆騙,做出冒進之事,這其中,八成還有他們不知曉的隱情。


    可秦早兒也說了,前提是四皇子活著回來。


    陳望書想著,有些憂心的看向了秦早兒。


    若是一般人家,那死了夫婿,像秦早兒這般年輕的,尚且能改嫁他人。可四殿下是皇子,秦早兒沒有母族支持,若是守了寡,雖然不至於受人欺辱,但時日長了,豈不是冷冷清清一輩子。


    陳望書眼眸一動,剛想說話,卻是被秦早兒捂住了嘴。


    「望書,我知曉你一心為我,你放心,我心中已經有了成算。你看看你,一身灰撲撲的,裙子上都是血。」


    陳望書不在意的低頭看了看裙子,「都是別人的血,有顏玦在,哪個狗賊能傷我分毫?」


    她一說完,臉上一紅,自己也覺得驚訝起來。


    不知不覺中,她竟然那般信任顏玦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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