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顏玦懂事開始,林十一便跟在他的身邊。


    黑羽衛,小冊子上的人,譬如張筠年那般的人物,都奉他為主君。即便他天生聰慧早熟,腦海中還有兒時在青山寨的記憶,可那又如何?


    記得,麵對這些人,心中發虛,像是偷竊了旁人的人生一般。


    不記得,等到知曉真相的一日,又該是何等的難過。


    此前口口聲聲說著,要對你效忠的人,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便跑去了旁人那裏,說那才是他的主君,你不過是個笑話罷了。


    書中的顏玦,在殺死了官家,殺死了七個葫蘆娃,隻剩下薑鄴辰一個人的時候,又是怎麽會一敗塗地的呢?


    到底是薑鄴辰是命定的男主,所以一個人頂八個人,比他的父親兄弟們都厲害了百倍,所以殺了顏玦;還是他周圍的人,譬如林十一,眼見假太子要變成真皇帝了,倒戈相向,反倒叫人坐收了漁翁之利?


    陳望書不敢去細想。


    「所以日後真太子登基,您有沒有想過,您的兒子,顏玦,假太子,擋箭牌,如何能夠在大陳朝立足?跟您一樣,駐守邊關,一輩子同齊人作戰麽?」


    「您摸著良心想,您拯救了陳國,可如今的官家,可有信你半分?但凡大陳朝還能夠出一個有本事撐得住的邊疆,您的這顆腦袋,還會在嗎?」


    「君王生性多疑,現在說得百般好,千般好。等到他日,坐上了那個位置。他會不會介意,林十一喚了顏玦那麽多年主君?」


    「他會不會在意,自己的那些肱骨大臣,曾經奉了另外一個人為主。他會不會想,顏玦能文能武,今日能把位置讓回給他,他日若是生了異心,是不是又會立馬要回來?」


    陳望書說著,頓了頓,「我認識的那個陳長歌,是我的小弟陳長歌,可不是太子陳長歌。」


    不是她凡事總往壞處想,揣測「長歌」有什麽壞心事。


    可架不住人心會變,他日陳長歌登基之後,顏玦同扈國公二人掌握的勢力,實在是太大了,一山容不得二虎。他一年不變,兩年不多,在他耳邊獻策的人多了,還會一直不變麽?


    憑什麽呢?


    就憑他是先帝的兒子,真正的長歌,就要為他去死;顏玦就要為他擋刀;陳家一家子人,就要被先帝當作小醜,耍得團團轉?


    他也配?


    大陳為何亡了一半,除了平王那個狗東西引狼入室之外,先帝就沒有任何錯處?


    但凡他把扈國公顏林早就擱到邊關去,指不定大陳都一統天下了。


    「什麽叫太子呢?他爹如今是國君,他才是太子。前朝的太子,算什麽太子?」


    陳望書說著,吃掉了最後一口肉餅子,雖然她惡心得有點想吐,但也不能浪費任何一口肉。


    一旁的顏玦,趕忙給她遞了帕子,陳望書擦了擦手,又擦了擦嘴,站起了身。


    顏玦並沒有說任何的話,當初他同陳望書推測整個事實真相的時候,他已經做出了決定。


    陳清諫能為了太子,放棄親子陳長歌;他日就未必不會放棄陳望書。


    他要那個位置,從來都跟他是太子,還是「陳長歌」是太子,沒有半分關係。


    他這個人,一旦下了決心,就不會輕易的改變。


    就像年幼的時候,他便下定決心,要守護宋清一輩子一樣。


    現在想來,他那會兒才多大,竟然就已經會產生這樣的執念了,令人費解。


    扈國公這會兒也從回憶中回過神來,他伸出手來,想要將陳望書拽著坐下來,可感受到顏玦的眼神,又縮了回來。


    「阿爹年紀大了,本來就打算紮根在這襄陽城了,唯一的心願,就是再去一趟青山寨,帶你阿娘回家。等用不著我了,我就帶著你阿娘,回到那白石穀去。」


    「我瞧著那棺材大得很,躺下我們兩個,綽綽有餘。你阿娘心細,定是早就算到,我想同她合葬了。我這些年,做了很多錯事。」


    「每次自以為是的做出決定,結果全都是錯的。老天爺早就說了,你一個糙人,打打齊狗就行了。旁的事情,那是哪哪都不行。」


    陳望書輕鬆了一口氣。


    她說那番話,一來她是真的氣憤,二來也是有試探扈國公之意。


    顏玦要奪大位,她同陳家已經是站在不同的陣營上。陳清諫手中有開山軍,若是扈國公也同他一般,一味的忠於先帝,領著襄陽軍勤王。


    那他們腹背受敵不說,而且還失去了民心。


    畢竟人都會想:老丈人同老父親都要揍的毛頭小子,能是什麽好東西?


    她看了顏玦一眼,複又坐了下來,轉移了話題。


    這事兒還沒有眉目,顏玦同扈國公父親十年未見,也不適合在這個時候,熱烈的討論謀逆之事。


    ……


    注:免費連載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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