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他爹,就是太迂腐,也太悲天憫人了一些,沈矜那小子是個世家反骨仔,這樣的人,若是不從,很快就會隕落,這樣也好,讓全天下人看看他們效忠的皇室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八百裏加急到的時候,沈矜手裏提著炸牛乳,妻子最近酸梅吃膩了,想吃點油炸的,他特意饒了半天才去買的。


    他大抵是明白了,「你們先出去,我跟我娘子道個別,再同你們一道去。」


    還有一個月孩子恐怕就要出生了,徐湘湘挺著大肚子行走不方便,故而,她在美人榻上躺著,一看到相公提著炸牛乳回來,她就立馬搶過來,「哇,相公,你真的好好,我要吃我要吃。」


    沈矜笑道:「傻姑娘,吃個炸牛乳就這般高興啊……」


    「因為好吃嘛,還有櫻桃肉也好吃,可是現在沒有櫻桃賣。」徐湘湘噘嘴,表示很不高興。


    還是這般積極,徐湘湘笑道:「我沒事的,家裏這麽多下人們,你前些日子又買了不少下人,這麽多人伺候我,難道還不夠啊,你要忙就忙去,你若升了官,我還能跟著你吃香的喝辣的呢。」


    沈矜扯唇:「的確如此。」他們不想讓他有喘息的機會,他就遲早要鬧個天翻地覆,看看這個賊老天到底如何?他想到這裏幾乎失控了,但是看到徐湘湘的肚子,他又掛上熟悉的微笑,「我不多說了,若是去晚了,堤壩有危險就不好了,乖娘子,你可一定要好好的。」


    「要走的這麽急嗎?」徐湘湘不解。


    「嗯,很急。」


    他隨意拿著包袱,拿了幾件衣服,匆匆忙忙的出門,而徐湘湘佯裝睡著的臉上倏地掛了淚痕。


    這樣,老相爺不禁搖頭:「孺子不可教也,你就等著吧。」


    喜滋滋進家門的時候,發現了明黃色的一卷軸。


    「傻瓜。」他摸了摸徐湘湘的頭,又道,「哦,對了,我上次不是說鳳安多河嗎?我想趁著這些日子去堤壩看看,不知道孩子出生我能不能趕回來呢?」


    「哎,這位沈大人直在奮筆疾書寫什麽呢?」因為聖旨下的太急,來下聖旨的人便是幾個衙差,這些人不太了解沈矜,隻是看他什麽時候都在寫,幾乎沒有停過,也不知道在寫什麽。


    「管他寫什麽呢,反正遵照成王的命令帶他回去完婚就好,吃的喝的咱們不慢待就成。」衙差齜牙咧嘴的笑道。


    大人物的事情他們管不了,也不想管,他們隻知道把事兒辦好,回去才不至於被罵。


    寫完最後首詩,他才長笑不止。


    常壽看著沈矜,都有點心疼了:「大爺,您好歹吃點吧。」


    沈矜冷笑:「常壽,寫反詩的下場是什麽?」


    「大概是株連九族。」常壽打了個哆嗦。


    「哈哈,那可太好了,要死大家起死,反正我是活不了了,大家就起死吧。」


    看他狀似癲狂的模樣,常壽嚇壞了,「大爺,您可定要為大奶奶著想啊,如果您不好了,大奶奶和陽哥兒也難逃劫。咱們定還有更好的辦法的,不必如此。」


    沈矜抬眸:「這次可沒什麽更好的辦法了,我敢肯定這次的事兒多半又是沈玨鬧出來的,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必客氣了。」


    他生性聰慧過人,但凡旁人寫的字,他隻眼就能辨認的出,更別提是朝夕相伴長大的沈玨,他的字如何頓筆,他都非常清楚,那麽他就幫他多寫幾首反詩好了,大不了賠上整個沈家,你們曾經次次的算計於我,這次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們任何個人。


    「大爺——」


    「噓,別說了,我若不背水戰,大奶奶的處境就更慘了。」他要是成了儀賓,難不成還讓徐湘湘做小,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可天下之大,哪裏又有她的棲身之處,徐通判這麽多年被打壓,看就是上邊的意思,他們敢冒著得罪成王的風險接納這個大歸的女兒嗎?除此之外,他也不想委屈徐湘湘,那個郡主算什麽,大不了就鬧的所有人不得安寧。


    路上沈矜都沒停著,直到了通州口岸,他都非常平靜,衙差們心裏也舒了口氣,好歹他沒有跑,沒跑就能交差。


    甚至於進了京師都是極為正常的,可是就在當下經過登聞鼓的時候,他跑了。


    沈矜以掩耳不及盜鈴之勢瘋狂敲著登聞鼓,他的身邊放著各種各樣的紙,民有冤情,皇帝都要受理,隻不過平日!日這裏極少有人敲罷了,因為如果不是真的冤情,就會受到很大的懲罰,其實這個鼓若非是當年魏虎的夫人敲打,沈矜還不知道這個鼓真的有用。


    可是聽說是沈矜敲鼓,嘉德帝便不願意出來,接著成王府派的人過來了,沈矜卻完全不怕,他站在高台上,作勢要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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