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事……」馥蘭見到父親緊繃的臉色,再也說不下去。


    雲世斌自始至終都沒再說上一句話,隻是扶了馥蘭,帶她出去。


    從布莊到董家的路程很近,但街上人多嘴雜,夫妻倆保持沉默。馥蘭壓抑著種種不解的思緒,直到進了董府大宅,立刻就問道:


    「世斌,這事為何不先跟我商量?我們是夫妻啊……」


    「這是絛州雲家布莊的官司,我不想讓你操心。」


    「真是你自己的意思要告上她?」


    「嶽父剛才都說分明了。」


    「你的決定呢?」她急急地問道:「他們說具狀人是你,你可以不寫這張狀子、不去衙門告她啊。再說,衙門查證了嗎?雲家遺失的染方真是她偷的嗎?說不定是有人趁她離家出走時偷了,再將罪責推給她。」


    「這事絛州衙門自會查證。」


    馥蘭記得古益回來那天,隻說悅眉搗毀染料,損失不大,並沒提及偷染方之事,怎麽拖了這些時日,就突然嚴重到要告官呢……她恍然大悟,不寒而栗。


    「她有一手染出江南春綠的好染藝,可二姨娘說,是因為她可能會去文彩布莊,所以你……你才采取這麽狠心的手段?」


    「二姨娘不懂布莊的事務,她大概是聽她弟弟陸二掌櫃加油添醋。」雲世斌仍是那淡淡的語氣。


    「那你跟我說明白呀!這不是你的意思,是你爹命令你這麽做……」


    「不是我爹!」雲世斌的語氣有了一絲激動。


    那明顯的情緒波動嚇到了馥蘭,她心髒猛跳一下,望著丈夫變得複雜難測的神色,同時想到了方才爹從頭到尾主宰場麵,不讓她和世斌多說一句話,這正是爹向來做了決定就不容任何人反對、辯解的強勢作風。


    「不是你爹,那就是我爹……」她顫聲道。


    爹會指使世斌做如此絕情的狠事嗎?她冷汗涔涔,幾欲暈眩倒地。


    她從來不知爹是怎麽做生意的,她總以為銀貨兩訖,簡單幹脆;然為了贏得財富名利,又要如何費盡心機使出嚴酷的競奪手段啊。


    「你別胡思亂想。」雲世斌穩穩地扶住了她。


    「你們不是在一起很久了嗎?」馥蘭記起了二姨娘說的「恩恩愛愛」,喉頭湧起一陣酸,但又不願相信丈夫會不擇手段,還是強迫自己說下去:「又是說過親事的,好歹有點情分,有必要一定要告官嗎?」


    「外頭的事,你不要管,你隻管安生養胎。」雲世斌仍然隻有這句話。


    以前她聽了這話,會覺得他體貼,現在聽了,竟是虛應故事,而且還帶著拒人於外的冷淡。


    「我今天晚上有應酬,會比較晚回來,你自己先睡。」他又道。


    雲世斌送她回到房門口,吩咐芽兒照顧好小姐,隨即離去。


    馥蘭呆立廊下,覺得丈夫變得好陌生,除了那張英俊的臉皮,她完全不認得他。


    「小姐,快進來休息。」芽兒輕拉她。


    「芽兒,你說,耿悅眉手上有獨特的染方,所以世斌一定要娶她,哄得她交出染方,變成我們董記的,是不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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