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琅君臭起一張臉,簡直像個妒夫,理所當然的忘記是他要她麵帶微笑,冷眼掃過那群不知死活的男人,簡單的慰問在他的眼中就是罪大惡極的勾搭。這班人一定是活得太閑,想給自家公司一點「衝擊」,哼,明天商界又要風雲變色了。


    厚!既然她那麽耐用,他也不客氣。


    他惡質的對她的荏弱視若無睹,強牽著她在賓客中穿梭,繼續寒暄。


    正當她快要支撐不住時,竟然看到宋在貴朝著他們走過來。


    宋在貴怎麽會是賓客之一?自從青琅君撤回在宋氏銀行所有的資金後,宋在貴心有不甘,暗中向紫氏進行惡性商業攻擊。紫氏宗族在台灣政經商三界的影響力十分深遠,不知死活的宋在貴自然大敗,所以縱使他不被列入紫氏的拒絕來往名單,也絕對不會被邀請。


    突然,一道寒氣從背脊竄了上來,碧允兒莫名的感到不安,看見宋在貴一臉憤慨,不難想象他有多討厭青琅君與紫氏。


    「宋總裁,你好。」她勉強跟他打個招呼,隨即撇開臉。


    她非常厭惡他猥瑣的眼神,好像要扒光她的衣服,讓她記起不久前幾乎被他強暴的事實。如果繼續他寒暄,她恐怕會吐。


    「對不起,我想去化妝室。」她仰首看向青琅君,請求離去,卻被他剛冷的俊臉嚇呆。


    「我難得邀請宋總,他又是你的長輩,你不想關心一下大家的近況嗎?」他按著臂彎內的玉手,像是安撫她,霸道得不準她逃走,看似無害的笑容更令人心寒。


    青琅君邀請宋在貴?她的眼睛布滿不解,隻是還聽出他的言外之意,心裏一顫,直覺告訴她有些不妥,緊張的詢問宋在貴,畢竟近日她足不出戶,不看報紙電視,好像脫離世界。其實如果她多加留意,會發覺關於紫氏和碧氏的消息均被過濾,不準送入別墅。


    「你做了那麽多好事,還裝作毫不知情?你賣父求榮,甚至借刀殺人,看準青琅君財產豐厚,甘願做他的情婦,等待機會成為紫氏副總裁夫人。後來你知道青琅君不會跟身為私生女的你結婚,心生怨恨,偷走紫氏的商業機密,其中包括賭權投標書,交給萬福,說可以讓碧氏翻身。他走投無路,唯有將最後的資金押在賭權上,卻隻獲得一個利益極低的遊樂場經營權,碧氏最終資不抵債,宣告倒閉。萬福宅心仁厚,沒有責怪你,反而害怕事跡敗露後,你在青家有危險,千拜托、萬拜托,要我幫助你脫離青琅君。」宋在貴板起臉,假裝是個嚴正的長輩,訴說碧允兒是如何的利欲熏心,貪名忘本,到最後還不忘搖頭歎息。


    什麽倒閉?不要說完全聽不懂,精神不濟的她根本無法應付宋在貴的惡意汙蔑,隻能微弱的出聲,「我沒有……你含血噴人……」


    在場的賓客們聽到嘈雜聲,不禁轉頭看向他們,有些人更索性圍著他們三人看熱鬧。


    一片紛亂聲中,紫昂流、朱鳳姬與白曜君剛好到場。玄冥君為了追查藍蝶,已經失蹤一個月,除了知道他尚在人間外,至今下落未明。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麽事,但是他們看到三人在場中對峙,氣氛緊繃,當下明白絕對不是好事。


    金千夜緊跟在三位主人的身後,看到這個尷尬的場麵,沒有半點慌亂,冷靜的示意飯店負責人宣布酒會正式開始。


    宴會廳的燈光徐徐變得昏暗,由無數貓眼石砌成的小銀河由大門外延伸到屋內,三位少主像是腳踏無數的小星星華麗的進場,俊逸的紫昂流和瀟灑的白曜君是天生的發光體,加上冷豔的朱鳳姬,三人有著驚世的美貌,活像曠世神話,讓所有人的視線無法從他們身上移開。


    黑暗中,青琅君擁著碧允兒在人群中移動,靜靜的由旁邊的員工通道離去。


    青琅君緊皺眉頭,若不是攙扶著碧允兒,根本不可能給肥胖的宋在貴從後麵追上來的機會。


    三人進入一間無人的房間,他關上門,以免外人騷擾。


    「你說清楚,發生什麽事?」碧允兒鬆開他的大手,撐著虛弱的身子。


    這對宋在貴而言,根本不痛不癢,反之在嬌弱的身軀後麵有一個充滿壓迫感又高大的男人,夾著淩厲的氣勢,嚇得他退後兩步。


    他緊張的擦拭額頭的冷汗,然後摸到手上的戒指。哼,他還有最有力的招數。


    「根本沒有什麽賭權,這隻是個陷阱,是你跟青琅君合謀並吞碧氏。」


    「我沒有要碧氏倒閉!我從來沒有做過這種泯滅人性的事!」碧允兒急忙否認。


    等等,她好像意識到有什麽不對勁……沒有賭權?並吞碧氏?她慢慢的轉身,充滿疑惑的眼睛看著青琅君。


    他冷笑一聲,「是我幹的。」


    她臉色刷白,以為自己聽錯了,看著他笑得那麽邪惡,不由得毛骨悚然。「是……你幹的?」


    「既然碧總花了那麽多工夫,甚至連女兒也獻出來給男人糟蹋,隻為了得到我們的商業機密,我們怎麽能失禮得什麽都不準備?你偷走的賭權計劃書是假的,隻是我們暗中發放的假消息,好配合碧總的計劃,讓他的女兒進來偷文件。」他冷冷的解釋。


    不過他運用紫氏在政府內部的影響力,上星期在政府的會議中提案討論賭權,當然,這麽做是要讓效果更逼真,碧萬福才會押下所有的資金。


    「你好卑鄙!」宋在貴又怕又氣,舉起顫抖的手指,大聲控訴。


    「彼此,彼此,若不是你們心懷不軌,又怎麽會自食惡果?」青琅君微微一笑,眯起鳳眼。


    宋在貴感受到他銳利的眼神,心虛得左右張望。


    碧允兒麵如死灰,眼眶盈滿淚水,空洞的目光穿過他,看著前方的某一點,「一切的一切,都是一個騙局。」


    為什麽她還癡癡的掛念著兩人曾經在萬籟俱寂的漆黑深夜裏互相擁吻,全身赤裸,沒有欲望,成為對方唯一的避風港,回到最初流浪的起點?


    青琅君冷冷的睨著她,揚起不屑的笑容,殘忍的讚歎道:「你說的很對。」


    不是這樣的!不要露出這種嘲笑、嫌惡的表情!她的心像是被狠狠的刺了一刀,鮮血淋漓。


    所以,她算什麽?床伴,禁臠,娼妓,或者隻是對付碧萬福的棋子?


    她寧願被他威逼以性做為交易,盡管稱不上正大光明,至少他們之間沒有欺騙,沒有算計,銀貨兩訖。可是他竟然如此卑鄙,用溫柔編織情網,讓她心甘情願的栽下去,難以自拔的愛上他,一點也不設防變成她的致命傷,死心塌地的為他奉上身心。難怪最近他對她的態度有這麽大的落差,計劃成功後,當然要拋棄沒用的棋子。


    「打從一開始……你隻是利用我?」碧允兒的聲音有點顫抖,幾近慘白的臉色連彩妝都無法掩飾,雙手緊握拳頭,十分激動。


    「是。」他冰冷無情的說,語調沒有一絲波瀾。


    「這就是花一千萬買我的真正原因?」她好絕望,好無奈,好悲涼。


    該死!幹嘛還露出這麽哀傷的表情?她要傷心,好,他樂意讓她更傷心。


    「對,如果不是你可以讓碧萬福上鉤,我不會留你在身邊。讓你進入紫氏,滾上我兄弟的床,然後我還要每晚跟你做愛,真是夠了,隻要一想起來,我就作嘔。」


    她像是被電擊中,全身顫抖,難以置信的瞪大雙眼,不停的呢喃,「不……不會是這樣的……」


    此刻終於明白一個殘酷的事實,不是因為被他玩弄,看成人盡可夫的蕩婦,至少他曾經迷戀她,而是自始至終他都厭惡她,利用她,她隻是一顆用完即丟的棋子。


    「好啊!原來我是一顆價值千萬的棋子……你如此抬舉我,以後我的身價也不會被壓得太低。」碧允兒露出比哭還難看的苦笑,走過一場筋疲力盡的戰鬥,流下悔恨的淚水。


    對啊!本來以為無良父親利用病重母親要挾女兒做人家的情婦已是冷血無情,沒想到還嫌不夠精采,好戲在後頭,連最後一點尊嚴也被最愛的男人粉碎殆盡。


    她的眼眸布滿血絲,發出苦澀的笑聲,好像在控訴他的無理無情、麻木不仁,終於明白心被劇烈的悲苦蹂躪時是怎樣的痛,血雨似的淚水又是什麽滋味。


    該死!她裝什麽瘋?她的淚水好礙眼,刺痛他的眼睛。還敢說她以後的身價,是要他鬆手放開她嗎?門都沒有!


    青琅君嚇了一跳。他什麽時候決定要強留一個背叛自己的女人?莫名的情緒徹底的惹怒他,理所當然的發泄到這個被認為是始作俑者的小女人身上。


    「我說過,你的身價由我決定,離開我之後,你隻是個一文不值的妓女。」


    「你好卑鄙!」


    「這不算什麽,我可以更卑鄙。」他俯身,在她的耳邊低語,像是情人間的呢喃,其實是惡魔的詛咒。


    他按著她虛軟的肩膀,使力一轉,逼她正麵看著宋在貴,冷笑的仰起下巴。「宋總,你要不要這個女人?我已經玩膩了,隻要你開個價,便可以帶回去。」


    碧允兒渾身一顫,嚇得瞪大眼睛,毫無焦距的看著前方,不敢相信耳朵聽到的話。比起剛才宋在貴在眾人的麵前給她難堪,現在她更加難受,因為她一點也不在意宋在貴的誹謗,卻悲哀的發現自己認真付出的感情是那麽的廉價、低賤。


    「我才不撿破鞋。」宋在貴猥瑣的目光瞄了她一眼。


    「你說得對,『用過』的舊東西當然不值錢,就給你吧!」


    「哼,這種賤貨,不要說免費,就算倒貼,我也不要。」他剛才那麽一鬧,上流社會的人都知道碧允兒是青琅君的情婦,誰要她就等於穿青琅君的破鞋,說有多丟臉便有多丟臉。


    青琅君非常滿意的點頭,輕聲的笑說:「你的身分是我給的,此外,你便什麽都不是。」


    她一語不發,隻有顫動的肩膀顯示她有多麽激動。


    宋在貴心有不甘,咬牙切齒。原來的計劃是等碧氏打垮紫氏後,他便可以收碧允兒做情婦,眼看到口的肥肉被搶走,奸猾的小眼睛骨碌碌的轉動。


    突然,他看向碧允兒,「你可以跟我到那裏說幾句話嗎?」


    「不可以。」青琅君以她的主人身分,反對得理所當然。


    「你根本不用擔心,我們隻在那裏說幾句話,一舉一動都瞞不過你的法眼。」她倔強的對著青琅君大吼。


    雖然她不喜歡卑鄙的宋在貴,但是相較之下,不擇手段的青琅君更令她極度厭惡。


    兩人大眼瞪小眼,經過幾番折騰,她已疲憊不堪,還是努力撐住搖搖欲墜的身軀,額頭布滿汗珠,好像下一秒就會倒下去。


    一股難以言喻的痛楚在胸臆間蔓延,他好想伸出手臂抱緊嬌小的身軀,好不容易才壓下這股衝動,不情願的說:「三分鍾。」


    宋在貴和碧允兒走到房間的另一邊,他背對著青琅君,舉起左手,放在胸前,輕輕晃動手上的戒指。


    她屏住呼吸,蒼白的臉容僵住。這枚戒指是父親年輕時送給母親的定情信物,母親一直戴在手上,為什麽會出現在宋在貴的手指上?


    「你們將媽媽怎樣了?」


    她昨天還跟母親通電話,難道宋在貴捉了母親?碧萬福對母親做了什麽?


    一堆問題浮現她的腦海,一時之間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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