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鈴一聽,更覺這信上所說不假,極力掩飾她的驚慌,「那我下樓跟來寶哥哥打個招呼。」


    花平生方才也喝了不少酒,有些暈乎,沒有細瞧女兒神情,便沒看出端倪來。可心裏也還在為女兒著想,提醒道,「夜深了,別閑聊太久。」


    花鈴應聲,等父親關了門,拔腿就往樓下跑,衝到一樓,差點將要往各個房間送茶水的小二撞著。


    文賢樓的大廳上,已經空無一人,根本沒有在喝茶的人。花鈴愣了愣,猛地問小二,「剛才是不是有兩個年輕人在這裏喝茶?」


    小二訕笑,「姑娘,來這裏喝茶的人可不是一般的多,您問的是哪一個?」


    花鈴轉念一想,又道,「都是在這兒留宿的,都住三樓,一個姓沈一個姓花。」


    小二這才恍然,「姑娘說的那兩位都出手闊綽,記得記得。對啊,剛才還在這的,後來又來了一個人,三個人就一起出去了……說起來他們好像一直沒回來。」


    花鈴心頭咯噔,愈發覺得信上說的事不假。


    她緊抓著信,踱步回樓。每走一個階梯,就在想一點對策。


    信上要她一個人去交贖金,可以理解為如此就對綁匪沒威脅。但反之,是可以輕易將她也捉住,這樣就有三個肉票了。


    所以她既要去,也不能聽從綁匪的話。


    花鈴細思片刻,又喊了小二來,問了他那地址。知道離這不遠,約莫是兩刻便好。她低眉細想,來回就是半個時辰,算上和綁匪交涉的時間,怎麽想,一個時辰也足夠了。


    想通對策,上樓的腳步也頓時快了起來。她沒有回自己的房間,而是去敲了葛嬤嬤的房門。


    她一開門,花鈴就笑道,「嬤嬤,今晚我偷偷喝了點酒,有點累,反正明天不用早起趕路,我想睡晚一些。要是巳時您還沒見我出房門,就自個開門進來喊我。」


    葛嬤嬤輕責,「又偷偷喝酒,回去非得告訴你娘。」


    花鈴說了幾句好話,葛嬤嬤才不責罵她,還讓她趕緊回房歇著。


    花鈴回到房間,就立刻拿了紙筆,寫了封求救信,大意便是如果巳時她仍不在房裏那定是去救人遇險了,他們趕緊來救他們。


    如果巳時之前她回來,這封信她也會燒掉。如果回不來,綁匪又將她綁了,那這封就是求救信。


    做好準備,花鈴才忐忑地躺下,繼續思量明天要怎麽樣行動,才能把危險降至最低。


    末了她又想,到底是什麽人這麽奇怪,這樣的綁架手法,委實怪異。


    而且方才那人,好像有些眼熟。


    春雨沒完沒了地下著,半夜停了一會,不到淩晨又淅淅瀝瀝傾灑。


    花鈴聽著屋頂瓦片傳來的窸窣聲響,一晚沒睡的眼睛微微泛了紅色血絲。直到屋外一聲雞鳴,她才驀地坐起身,喝了杯茶水就拿上傘將門關上,輕步往樓下走去。


    她從後門穿出,踏步濕潤積水的巷子,走過安靜空無一人的小巷,繡花鞋都濕了。她打著傘往那飛雁巷走去,希望小二記性好,不會讓她走錯路。她握緊了傘柄,又想她是不是該推遲讓葛嬤嬤來敲門的時辰,免得等會她去晚了,回來又耽擱了時辰。


    她麵色淡定,可手心已經滲出點點汗珠來。她有點害怕到了那給了錢,萬一綁匪還是不放人怎麽辦?


    也不知道她哥哥和沈來寶現在怎麽樣了,綁匪會不會打他們?


    明知道想這些沒用,花鈴還是想了足足一晚,到現在每走一步都滿附擔憂。


    小二說從這裏去飛雁巷隻要兩刻,但花鈴不熟悉路,怕走錯,故而走得小心,便更慢了一刻。好在她算足了出門的時間,這會到了巷子口,也並沒有晚到。


    她抬起傘麵,看向巷子,巷子很長,又幽深,像山林猛獸張開大嘴,等她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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