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來寶看著他的傻妹妹,已不知要說她什麽好,唯有說道,「你不是說他是讀書人,還想考取功名麽,那身為兄長的我,想看看我未來妹夫,到底是不是能夠站在大殿上,得個一官半職。」


    沈安嫻了然點頭,兄長是真心為自己考慮,也起了興致,「我兄長學識也很好,說不定會成為知音的。」


    趙韶扯扯笑臉,「也好,隻是我才疏學淺,是比不上你哥哥的。」


    「哪裏有什麽比不比得上,以文會友,講的也不是要比個誰高誰低。」


    沈來寶笑笑,問道,「《四論》可看過?」


    沈安嫻狐疑看著兄長,趙韶眉頭微皺,沈來寶又道,「就是那記載四國國君語錄的。」


    趙韶略遲疑,片刻恍然道,「看過看過。」


    「那裏麵的‘齊家治國平天下’你怎麽看?」


    趙韶笑笑,「家的格局如天下,能安家,才能治國。」


    沈安嫻已覺不對,剛要開口,沈來寶就說道,「根本沒有這本書,隻是我胡謅的。」


    趙韶一頓,有些不相信他竟這樣給自己下套。他迅速看了一眼沈安嫻,又看向沈來寶,「我記錯了。」


    「那句話也根本不是在什麽《四論》,你不是記錯了,而是根本就不知道。」


    如果不是長妹癡心一片,沈來寶也不至於這麽語氣逼人。有些事不當麵拆穿,那回頭趙韶哄一哄,妹妹還是要被他騙了。長妹心思單純,要是趙韶花錢巧語一番,將她騙了,生米煮成熟飯,那可怎麽辦?


    所以當麵撕破臉皮,讓長妹看清楚這人才好。


    趙韶心中大怒,可仍佯裝莫名,「的確是我記錯了,我家中的書堆滿了一麵牆,安嫻送我的書也不少,我都有看,記錯也情有可原。」


    沈安嫻見兄長如此,頓覺焦急,「哥哥,他說的沒錯,就連我也有記混的時候。」


    「這不是記錯,這是想蒙混過關。」沈來寶冷聲,「你說你家中忙,來遲了,一路跑來的,可是你臉上不見半點汗,衣服也不見半寸濕,這也是騙人的。」


    趙韶說道,「我天生就不怎麽出汗。」


    「好,你說你家中種了幾畝薄田,因你要考功名,所以都是你祖母在打理。一個老人家耕種幾畝地,你自己安心念書,可回頭卻有空跟我妹妹往來。考你學問,卻連本不存在的書都不知道。」


    「……我……」


    「你不過是在騙我妹妹,我看不出半點真心。」


    趙韶急急看向沈安嫻,「你哥哥為何對我偏見這麽深?連我的解釋也不聽。我對你如何,你最清楚的。你突然帶你哥哥來見我,難道就是為了拆散我們兩人?」


    聽見拆散二字,沈安嫻也渾身一震,也覺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她雖然是庶出,可身在沈家,待遇比一般嫡出小姐的更好,別說爹娘,就算是哥嫂,也不會願意她嫁給個窮書生吧?


    沈來寶見她遲疑不定,又對趙韶說道,「你為何要收我妹妹的錢?身為一個男子,收女子的錢財,如果不是關乎疾病,我想都不會接女子的錢。可我看你,身強力壯,不像是要治病。你說要赴京趕考,自己不去做活賺錢,卻拿女子的錢,好厚的臉皮。」


    沈安嫻怔了怔,再忍不住,「哥哥,他不是這樣的人。」


    趙韶也還想再狡辯,突然頭頂一涼,水聲隨即嘩啦啦入耳,水從頭頂直落腳下,將他澆了個濕!他再壓抑不住怒火,跳起身撕扯了嗓子大罵道,「是哪個王八羔子潑水,我非殺了你不可!賤人!」


    等他轉過身,見了那人卻一愣,頓時說不出話來。


    花鈴手裏抓著從茶肆那拿來的大銅盆,挑了挑眉,又看向已呆若木雞的沈安嫻。


    已然明白他本性的沈安嫻眼眶一濕,心尖都顫了起來。起身便要走,看得趙韶著急,伸手要抓住她,「安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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