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宇正是造成顏如意失魂落魄的主要原因。


    「我們出去外麵說。」一直在大廳僵持也不是辦法,她先走了出去。


    兩人沒走遠,在前庭麵對麵的站著。


    「說吧。」他們是和平的分手,她不曉得他們之間還有什麽話好說。


    「對不起。」他為了事業拋棄她,要高高在上的他對人說出這一句,是一件很困難的事,但他認為自己欠她這句道歉。


    顏如意難過的閉了下眼,這算什麽?遲來的歉意?


    傷害都己造成了,他就算說上一百句、一千句的對不起,也不能彌補什麽。


    「合則聚不合則散,有什麽好對不起的。」她沒逃避他的注視,很勇敢的麵對他。


    她依舊是他認識的那個堅強的顏如意,沒有人能擊倒她。


    她擺出一副沒受失戀影響般的樂觀模樣,開朗的維持著僅存的尊嚴,不允許自己在他麵前掉下眼淚。


    天曉得……她忍得多麽的辛苦才沒讓傷心的淚水奪眶而出。


    「會來參加我的婚禮嗎?」李正宇仍舊定定著著她。


    顏如意難以置信的瞅著,他懷疑他腦筋不正常了。


    「你知不知道這麽做對我很殘忍?」她感覺胸口仿佛被人重擊了一拳,難受得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他到底要傷害她幾次才肯善罷甘休?


    李正宇當然知道這麽做對她很不公平,很殘忍,但唯有這麽做,他才有合理的藉口再見她一麵。


    結婚以後他必須忠於婚姻,他們兩人得完全斷絕關係,彼此之後就是不再有任何牽連的陌生人了。


    他走去停在馬路旁的車,拿了要發給她的喜帖。


    「我希望你能來。」她是他唯一愛過的女人,他不想再傷害她,所以才徹底的做個了斷。


    「我不會去的。」顏如意站著不動,不願接過他手中的喜帖。


    李正宇拉起她的手強迫她收下。


    曾經他想要牽著過一生的手,是現在手裏握住的這隻手。


    如今為了事業,他必須放開她的手,牽起另一個女人的手。


    「跟玉欣,進軒他們夫妻一起來。」他放開她,毫不掩飾感情的看了她一眼,才轉身離開。


    顏如意掐緊手中的喜帖,淚水差點滑落下來。


    他選擇了事業放棄了她。


    她的心好像插了一把刀,完全的撕裂開來。


    馬玉欣站在大廳門口前,擔心的望著她,站在妻子身旁的古進軒也不放心的著著她。


    金承風雙手插在褲袋,表情著不出喜怒的站在他們斜後方。


    顏如意快崩潰了,她好想大哭一場,但是她沒有辦法在這裏哭泣,她不想讓任何人看見自己的脆弱。


    壓抑著情緒,她走出了民宿。


    漫無目的的順著人行道走著,在眼眶打轉的淚水終於滑落她的臉頹。


    她以為失去愛情就像心被砍了一刀,牙咬一咬便能忍得過去,可是今天卻發現不是那麽一回事,她的心簡直像被淩遲般的痛苦。


    她快無法呼吸了。


    耗盡全身力量,憑著意誌力撐到最後,她再也沒有力氣了,整個人瞬間如消氣的汽球,雙腿一軟,站不住的跌坐在地。


    難過的環抱住雙膝,她埋首放聲大哭。


    跟在她身後的金承風沉默的站在一旁,著著她。


    哭不代表她脆弱,而是她堅強太久了。


    她需要好好的發泄一下,抒解積壓已久的悲傷。


    他靜靜的陪在她身邊,等待她收拾眼淚,重新再站起來。


    顏如意哭了很久,久到來回路過的拾荒阿婆都差點叫她別哭了,原諒她男朋友吧!他在太陽底下陪她站了快半個小時了。


    或許哭累了,顏如意的哭泣聲漸漸的由大變小,再慢慢的轉為哽咽,直到聽不見為止。


    她抬起頭,這才發現金承風站在一旁,麵無表情的睨著她。


    「拿來。」她臉上掛著兩行淚,伸手跟他要東西。


    第一次丟臉,她會覺得不好意思,第二次丟臉,她會感到無地自容,第三次丟臉,她尚會羞赧,第四次丟臉,她還有點難為情,第五次丟臉……她倒是沒什麽感覺了。


    在同一個男人麵前丟這麽多次臉,讓他著盡糗模醜樣,她不在乎了。


    顏如意沒注意到自己在金承風麵前不自主的卸下武裝,也不再隱瞞自己的情緒,露出她最真實的一麵。


    而以往隻有在信得過的人麵前,她原有可能會以真麵目示人。


    「什麽?」金承風眼神複雜的看著她,不懂她在要什麽。


    「手帕。」她看八點檔連續劇,此刻男的都會遞出手帕給女的擦眼淚,他應該也會這麽做才對。


    「沒有。」他很酷的回答她。


    顏如意有些傻眼,現實與戲劇果然是有那麽一段距離……


    好吧!她……她強退而求其次。


    「那衛生紙總有吧?」她要擦眼淚,還要擤鼻涕。


    「也沒有。」很抱歉,他沒有隨身攜帶衛生紙的習慣。


    吼!什麽都沒有?那他站在這裏做什麽?


    顏如意火大的瞪著他,不悅的抹掉臉上的淚水,然後氣憤的站了起來,「你都不看電視的嗎?」她和他杠上了。


    她又被他惹怒了,她還真容易被他激怒!金承風感到好笑的瞅著她。


    「我會看新聞台,也會看財經台,偶爾會看運動頻道,不過……」他當然知道她在氣什麽,「我不會看連續劇。」


    他在譏誚她,都幾歲的人了,還在中偶像連續劇的毒,未免太可笑了吧!


    顏如意氣到頭頂都快冒火了,整張臉不知道是氣炸的原因,或是遭受豔荼毒的緣故,紅通通得像是要中暑了。


    「走吧。」金承風越過她往前走。


    「去哪?」她盯住他的後腦勺問,巴不得能用雷射視線在上麵燒出兩個洞來。


    「跟我走就對了。」他回頭睨了她一眼,示意她快跟上。


    哭了那麽久,不用照鏡子也曉得自己的眼睛肯定腫得有如核桃般大。


    這樣要怎麽見人?


    不想回民宿讓馬玉欣擔心,顏如意被迫與他在外麵閑晃。


    兩人走到超商,他買了兩瓶罐泉水,分了一瓶給她。


    他們坐在窗前休息區,吹著冷氣喝水,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好一陣子之後,他才打破沉默,「這瓶水有多重?」


    他轉頭問她,搖了搖手上喝掉一半的礦泉水。


    顏如意不明所以的看著他,不懂他為何要問這個問題。


    「四百……」她想想又改口,「三百毫升吧?」


    她的回答與一般人無異。


    「水的重量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拿多久。」他把水放到她手裏,要她高舉著,「拿一分鍾你一定覺得沒問題,拿一個小時你可能會手酸到受不了,拿一天,那要叫救護車了。」


    拿一分鍾與拿一個小時和拿一天,水的重量其實都沒變,但是拿愈久,自然覺得愈沉重,任何事情都是一樣。


    她懂了!


    就像她積壓的悲傷,如果一直悶在心裏,不論時間長短,到最後就會像拿水一樣,壓力會愈來愈沉重,沉重到無法負荷為止。


    「所以?」他問她,相信她是個聰明人,能夠一點就通。


    她放下手,把水還給他,明白他的用意了。


    「你要我「放下」?」放下手讓自己休息;放下感情讓自己自由。


    他要她忘記李正宇。


    但……要怎麽忘?


    遇見一個人隻需一秒鍾;喜歡一個人隻需一分鍾;愛上一個人,隻需一小時,忘記一個人,卻要一生……


    或許忘記一個人很容易,但是要忘記一個曾經心愛過的人談何容易。


    「忘記需要時間。」她不確定能否做到,也許一輩子都忘不了。


    聽見她的回答,金承風隻覺得有股悶氣充塞胸臆,他板著臉,不讓情緒顯露。


    「跟我來。」他站了起來,走出超商,穿越馬路帶她到附近的海灘。


    她困惑的與他一起站在沙灘上,看著嬉鬧的人群,聽著海浪的聲音,聞著海水的鹹味,她發現藍天中的雲朵正隨著涼風在變幻,就像她的心情……


    他們一直站著,直到他找來了一截枯枝。


    「拿著。」他遞給她。


    「做什麽?」顏如意一頭霧水的望著他,雖感覺得出他試圖想幫她走出傷痛,卻不懂他是在想什麽。


    「把你要忘掉的事都寫在沙灘上。」他難得善心大發,對一個剛認識的陌生人伸出援手,提供一個擺脫失戀打擊的方法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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