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啊,鄭老師。」


    陳著接電話有點晚,通了以後先給鄭炬道個歉。


    「沒事沒事。」


    鄭炬爽朗的說道:「就是杜修喊我去宣調部的晚上聚餐,他說你也會到場,我打來確定一下。」


    陳著和鄭炬也是很熟悉了,這可是相識於「貧困之際」的關係,比王有慶還要更加牢靠。


    目前和這個土木大流氓之間,更多還是合作為主,但是信任也在慢慢累積。


    於是,陳著就直接問著鄭炬:「聽這語氣,好像我不過去,你就不過去一樣。」


    「嘿嘿~」


    鄭炬知道陳著不是一般學生,笑嗬嗬的也不撒謊:「今晚也是秘書處和聯絡部的聯合聚餐,我原來打算去參加那邊的。」


    「噢~」


    陳著恍然大悟。


    不過也能理解,宣調部在學生會六個部門裏本就是「奶奶不疼,姥姥不愛」的存在,之前鄭炬甚至都不知道部長杜修的名字。


    現在又是兩個重要部門的聯合聚餐,鄭炬肯定去參加他們的。


    「鄭老師你可別走。」


    陳著趕緊說道:「有件不太重要的小事,我還想和你談一下的。」


    陳著還記得室友劉麒鳴的破事,準備幫他跑跑關係。


    「巧了!」


    鄭炬立刻說道:「我也有件不太重要的小事,打算提前知會你一聲。」


    「那行,我們晚上7點見了。」


    陳著又閑聊了兩句才掛了電話,這才看見已經有劉麒鳴數個未接電話和信息了。


    「這小子倒是著急。」


    陳著會心一笑,一抬頭發現王有慶正直勾勾的盯著自己。


    「怎麽了王哥?」


    陳著疑惑的問道:「我剛剛說了什麽錯話嗎?」


    「沒有。」


    王有慶歎了口氣:「就是看你小子怎麽都不像個大學生。」


    聽到這樣說陳著也不生氣,舉起帶過來的書本:「怎麽不像呢,我下午還想好好複習來的,結果聊著聊著就忘記了。」


    「要是期末考不能拿到獎學金。」


    陳著無比遺憾的說道:「這個大學上的真沒有什麽意思。」


    「你們獎學金多少啊?」


    王有慶問道。


    「最低檔大概400元吧。」


    陳著老老實實回道:「我也隻能拿最低檔的了。」


    「日……」


    王有慶瞬間興趣缺缺。


    剛才正聊著未來可能價值四千萬甚至四個億的合作,現在居然說很珍惜400塊的獎學金。


    這人咋這麽虛偽呢!


    「好了好了,老子要去喝酒了!」


    王有慶站起來伸個懶腰:「馬海軍你也見過了,這人是轉業軍人,口風非常嚴,而且也很懂開車的基本禮儀。」


    陳著愣了一下:「什麽叫基本禮儀?」


    「就是上下車給你開門這些。」


    王有慶說道:「今晚就讓他送你回去,體驗一下這種服務。」


    「我又不講究這些。」


    陳著嗤笑一聲,不過還是打算麻煩馬海軍送自己回去。


    主要是為了看看他開車穩不穩當,還有借來的這輛s600性能如何。


    臨別之前,陳著也頗有禮貌的說道:「感謝王哥借車和借人,所以我打算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什麽好消息?」


    王有慶精神一振。


    「為了增加中介公司抵抗風險的能力,本著喝水不忘挖井人的崇


    高理念。」


    陳著一板一眼的說道:「我把公司15%的股份贈予我們學校了。」


    「啊?」


    王有慶笑容一點一點在凝固:「你怎麽不和我們商量一下。」


    「壞消息才要商量。」


    陳著似笑非笑的說道:「好消息應該當成一個驚喜吧,王哥你不覺得高興嗎?」


    說完,陳著拿著書本,客客氣氣的關門離開。


    辦公室裏的王有慶愣了半晌,終於明白這是陳著對上次曲董言而無信的警告。


    王有慶如果完全站在曲董那邊,這絕對是一個壞消息。


    因為弄不好,很可能會惹出一位副部級的985校長關注此事。


    但是,王有慶內心如果有站在陳著這邊的傾向,這又是一個好消息。


    這種警告肯定是必要的,第一次可以滿足曲董的要求,但是如果沒有相對應的措施,肯定會有第二次和第三次。


    慢慢形成一種惡性循環,房產中介公司最後必然是草草收場的結果。


    「也是很聰明的一招啊。」


    王有慶咂了咂嘴。


    把985的中大引入局,既抬出一位可以讓曲董忌憚的人物,陳著又能在學校裏博取好名聲,指不定還能換得一些利益。


    算是一箭三雕了。


    王有慶走到窗前,默默點上一根煙,看著樓底下的s600緩緩駛離辦公大樓。


    半晌後,王有慶從鼻息裏噴出一縷白煙,目光逐漸堅毅起來,好像做了一個重要決定:


    在這件事情上,王有慶打算站在陳著那一邊。


    並不完全因為與陳著之間的交情,更多還是自身的利益。


    王有慶以前就和陳著說過,他想把中介公司當成在萬逹鬥爭失敗後的退路。


    因此,不願意就這樣被曲董給糟蹋了。


    當然王有慶要做的也很簡單,趁著現在曲董依然很信任自己,隱瞞中大入股的消息就行了,繼續利用集團的資源幫助中介公司發展。


    「等到曲董發現的那一天……」


    王有慶狠狠掐滅了煙蒂。


    等到發現那一天再說吧,先當個吃裏扒外的小***!


    ······


    奔馳s600,在2008年就是一款百萬級的豪華轎車。


    中信宋作民也是這輛座駕。


    流暢的線條,鋥亮的外觀,當在川流不息的嘈雜馬路上滑行的時候,有一種安靜中透著生人勿進的冷酷氣息。


    反正,就連不懂車的人都知道這款車絕對不便宜。


    陳著坐在後排,從乘坐的舒適度來看,整體性能還是非常棒的。


    不過有個小小的問題,雖然這輛車經常被打理,但是依然能嗅到皮革上淡淡的煙酒混合味道。


    這輛是房地產公司的接待用車,不知道已經接待過多少醉酒領導了,所以就很像妓院裏的紅牌。


    雖然漂亮,但是已經被用過很多次。


    不過沒關係,陳著也就是要「漂亮」這一個用途,明天能夠鎮得住汪海濱就夠了。


    陳著心裏一邊想著,一邊背誦著書本的知識點。


    畢竟帶了書過來,不學點就好像白帶了。


    不過在馬海軍看來,實在有些匪夷所思。


    他載過很多人,有酒醉後昏迷不醒的,也有毫無顧忌和女情人親嘴的,還有電話中大聲訓斥著下屬的……


    還是第一次服務這種安靜背書的大學生老板。


    就是這個點的廣州確實比較堵,馬海軍擔心趕不上陳著要求的7點鍾,從後視鏡裏觀察了兩眼


    陳著。


    猶豫片刻,他還是沉聲說道:「陳總,我們可能7點到不了。」


    「哦?」


    陳著從「貨幣是經濟活動的核心……」這句話中抬起頭。


    看了一眼窗外水泄不通的車輛長龍,陳著溫和的回道:


    「沒關係,既然已經遲了,那就在路過禮品店的時候停一下,有個師姐打算考研,送她束鮮花祝福一切順利吧。」


    馬海軍點點頭,大學生老板的情緒倒是很穩定。


    並且陳總也沒有像某些領導,逮著一個陌生人就能吹噓自己的子女。


    或者對別人家庭問東問西,好像要從一個司機身上尋求到優越感。


    陳著沒有這樣做,那是因為在長期的體製內生涯裏,出差時碰到過太多這樣的***領導了。


    他隻是聽了馬海軍的話後,掏出手機分別給鄭炬、杜修和劉麒鳴發了自己可能晚到的信息。


    發給鄭炬是一種朋友間的通知;


    發給劉麒鳴是讓室友別太著急,答應你的事我不會失約;


    發給杜修更像是一種禮節,畢竟今晚是宣調部的年終聚餐,杜修才是宣調部的部長。


    不過,這三個人接到信息後,各自的反應也不同。


    大劉有些無可奈何,千叮萬囑讓這家夥別遲到,結果還是遲到了。


    杜修心裏則苦笑一聲。


    陳著一共就參加過三次宣調部的聚餐,結果他每次都遲到。


    第一次遲到,被楊錦祥陰陽了一下,陳著吃一半就走了。


    第二次遲到,部裏所有人包括自己都在耐心等他。


    第三次遲到,這次更牛逼了,不僅自己等著他,連團委的鄭炬老師都毫無怨言的等著。


    「所以……」


    杜修低頭把玩著桌布上線條,心裏思考著這樣一個問題:


    我們和陳著讀同一所學校,吃同一個食堂,到底是在哪裏拉開差距了呢?


    「鄭老師,要不要給您加點熱水?」


    這時,一陣甜甜的嗓音打斷杜修的反思。


    原來是卞小柳發現鄭炬杯子裏沒水了,主動站起來幫忙續杯。


    看著卞小柳識趣做事的模樣,杜修突然有些想笑,心裏也莫名的好受一點。


    誰都知道,卞小柳和楊錦祥都是陳著的初中同學,卞小柳和陳著更是同桌關係。


    可是這兩人剛開學那陣子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居然能對陳著口出狂言。


    現在好了,陳著已經和校領導在一起吃飯聊天,他們還在鄭老師麵前伏低做小。


    以陳著現在學校裏的關係網,不管是想幫一個同學,還是想陰一個同學,可能都比較簡單吧。


    「不過這些都和我沒關係了。」


    杜修表麵上無動於衷,實際上卻輕籲一口氣。


    明年自己也是大四了,肯定要從部長位置上退下來,本來按照排序,艾文濤會接這個位置。


    但是現在出了陳著這個變數,結果還真是不好說。


    並不是說陳著會頂替艾文濤,大一年級的部長真是聞所未聞,以陳著這種低調的作風也不會做這種事。


    但是宣調部以後誰當部長,杜修感覺以校團委的尿性,很可能會征求陳著的意見。


    大概社會就是這樣的吧,陳著擺明了對學生會毫無興趣,開會人家都是從來不到場的。


    但就是因為能力太強,現在學生會反而需要倒舔著人家。


    包廂裏等待的時間有些久,該寒暄的熱情,該叮囑的事項,該客氣的言論,基本上都說光了。


    大家隻能刷刷手機,


    然後抬起頭,無意中看見對麵並不怎麽熟悉的熟人,互相客氣的假笑一下。


    或者幹脆假裝沒看見,在空氣中掃視一圈,又重新低下頭刷手機。


    有一絲尷尬的氣氛在流動。


    直到鄭炬老師的手機響了起來,他走出去接通,大家才略有鬆弛。


    看來有老師在場,或多或少都是有些不自在的。


    「麒鳴,你和陳著是室友。」


    副部長倪可欣突然問道:「他去哪裏了,你知道嗎?」


    倪可欣下學期就不在學生會了,所以心態上相對比較放鬆。


    有些話別人不敢或者不方便說的,她的顧忌就要小很多。


    還有一個原因,今天雖然名義上是宣調部的年終聚餐,實際上也是自己的歡送會。


    盡管沒有鮮花也沒有禮物,不過杜修部長說有這層意思。


    現在陳著卻遲到了,倪可欣心裏多少有些不舒服。


    「我也不知道啊。」


    劉麒鳴為難的回道:「他下午上完課就急匆匆去趕公交了。」


    「創業這麽久,動靜也這麽大。」


    倪可欣以開玩笑的語氣說道:「怎麽陳著現在出行還搭公交啊。」


    包廂裏沒人回應。


    倪可欣是走了,但是剩下的人可都要在學生會裏混,明知道陳著在學校裏這麽有影響力,誰還樂意公開嘲諷他。


    況且,這裏的人多多少少都給陳著打過臉,從卞小柳和楊錦祥,到杜修和艾文濤。


    也就隻剩下「碩果僅存」的倪可欣和嚴蕊、江韻三個女生。


    不過嚴蕊江韻平時和陳著都沒有什麽見麵的機會,根本談不上誤會和惡感。


    聽到倪可欣師姐帶著一點攻擊性的玩笑,嚴蕊機智的選擇轉移話題。


    她指著外麵的一群人說道:「杜部長,你看那裏是不是鄭老師,還有秘書處的尚冬玲學姐和聯絡部的陶莉學姐。」


    「終於有一點能打破這窘迫氣氛的事情了。」


    大家心裏都這樣想著,然後紛紛看過去。


    沒想到還真是校學生會秘書處和聯絡部的人馬。


    「剛剛就是她們電話聯係鄭老師的嗎?」


    看著鄭炬和尚冬玲等人說說笑笑的模樣,卞小柳突然反應過來。


    眼看好像是瞞不住了,杜修隻能坦言相告:


    「其實,今天也是秘書處和聯絡部的聯合聚餐,鄭老師一開始是答應了他們那邊。」


    「後來聽說陳著要過來,所以就決定參加我們的了。」


    「尚冬玲和陶莉應該不知道原因,所以跑過來質問。」


    ……


    「原來是這樣啊。」


    大家終於清楚了原委。


    不過說實在的,還不如不知道呢,怎麽有一種被人挑挑揀揀剩下來的感覺。


    本來心情就有些不佳的倪可欣,頓時更生氣了。


    「兩位學姐也太霸道了!」


    倪可欣現在就像個確定離職的員工,把平時藏在心裏的那些怨言,一口氣都吐露出來了。


    「仗著自己的部門比較重要,次次總是要搶風頭。」


    倪可欣語氣不滿的說道:「現在鄭老師都確定參加我們的聚餐了,還要特意過來質問,真以為學生會是她們家開的嗎?」


    「算了算了。」


    杜修擺擺手勸道:「冬玲和陶莉就是那個性格,別和她們一般計較就行了。」


    「不行!平時忍忍也就算了,今天我不想忍了。」


    倪可欣突然站起來:「我想問問學姐什麽意思,還想


    把鄭老師搶走怎麽的?」


    說完,倪可欣就快步走了出去。


    杜修也生怕鬧出糾紛,於是也趕忙追上,結果到了外麵才發現學生會主席趙晨和副主席文荃都在。


    這才知道聯合聚餐不僅邀請了鄭炬,還喊上了趙晨和文荃。


    「好家夥!」


    杜修心想今晚半個學生會都到了,不會真要打起來吧。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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