婠婠笑道:「公子怎麽知道,我們不是專門衝著你來的?」


    花朝淡笑:「你們若是衝著我來,我與你說了這麽多,你早示意人衝進來了。」


    婠婠沉默,鼻翼輕輕翕動,片刻,忽而展笑:「那公子便猜猜看。」


    「這不難猜。自先帝時起,六部中女官不少,刑部也不例外。但刑部差苦,侯門鮮有女子經此道入仕,但凡有一個,民間多相傳議論。近幾年,我隻聽說一個——你是兵部王尚書家的女公子。」


    婠婠含笑:「姑娘聰慧機敏、眼力過人,不如來我刑部辦案。」


    「姑娘過獎,那我猜對……」忽然臉色微變:「你說什麽?」


    「姑娘」,婠婠笑道,咬字清晰:「這賭是打不了了。你我不妨做個交易,你不言,我不語。」


    花朝並不否認,隻是問:「我哪裏露了破綻?」


    婠婠道:「喉頭。男女喉頭兩異,姑娘為掩人耳目,做了假的黏在此處。作假之人手藝精巧,與真的無異,若非有心打量,很難看出破綻。隻是那粘黏之物,你用的是牛皮膠,還是城南「千金廬」賣的牛皮膠。他們家的牛皮膠為除腥氣,當中摻了佩蘭,我嗅到這膠味,自然得多留幾個心。」


    花朝展顏:「王家鼻子吳家眼,說的原來是你,果然名不虛傳……」


    「傳」字未落地,忽「嗖嗖」一陣風過,破空有利器射來,婠婠身姿一翻,從廣袖中抽出長劍,格開暗器。秦衙內正醉心酒色,陡來變故,他驚叫一聲,手中不穩,半盞殘酒盡數潑於胸前。「馬馬馬馬……」


    「別媽媽媽了,快跑!」花朝不通武藝,但隻要那刺客不是針對她,逃跑不成問題。她方才耳聰目利,留心到那暗器是衝著釣叟來的,有婠婠和刑部的人應付刺客,她要趁亂逃走並非難事。


    她可不想摻和進公門的事中,方才以語試探,也是為了謀個全身而退。


    婠婠身形利落,手中劍光疾如電閃。刺客也不是庸手,招招又快又狠。


    婠婠不可能獨自涉險,門外肯定有刑部把著,花朝這一衝出去,少不得要到刑部過個堂。她可不想和刑部打交道。


    四處一掃,當機立斷向西窗奔去。這是二樓,跳下去最多折條腿,比送了命強。


    秦衙內已和他的小美人們躲到桌下瑟瑟發抖,婠婠仍和刺客鬥地難舍難分,眼見似乎慢慢落了下風……


    跑!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花朝剛至西窗,屋門忽被人一腳踹開,兩條身影縱躍而入,將婠婠自刺客劍下救開,局勢立刻翻轉,刺客以一敵三,左支右絀,漸漸吃力。


    「抓活口!」門口一個聲音沉沉下令。


    花朝身子一震。這個聲音……


    是他?


    門口話音剛落,三人身形齊頭並進,手中利劍步步緊逼,刺客很快被逼入角落,眼見將要手到擒來,斜刺忽又竄出一條身影,直撲刺客而去,手中一柄短刃,微露寒光。


    刹那,原本刺向刺客的三柄長劍突然轉向,一擊腕,一格匕首,一指前胸:「童觀,跟我們走一趟刑部吧!」


    刺客取下蒙麵布,向門口拱手行禮:「大人!」


    「這這這這這究竟是怎麽回事?」秦蟾心有餘悸,不敢就從桌下爬出來,顫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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