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風清哼了一聲不再搭理他們。


    「安寧,你去問問咱們家的林公子,什麽時候能夠走了。是打算聽一晚上的曲,明天直接從這兒坐花轎拜堂嗎?」


    正說著,林霜降已經從船艙裏出來了,他們笑的太大聲沒聽見琵琶聲何時停下來的。


    看見陶風清,她還有些奇怪,「你怎麽還沒回去呢?」


    陶風清攢了一肚子的火,自以為看到林霜降的時候會一下子燃起來,可真當她站在自己麵前時,他突然覺得剛剛自己的火氣來的有些莫名其妙。


    本來就是他讓她來的啊!


    他既沒攔著她到處跑,也沒攔住她穿男裝,更沒攔著她去煙姑娘的花房。


    自己一手促成的事,為什麽要生氣?


    於是,他笑著道:「夜深了,你們自己回去不安全。」


    聽了這個答案,林霜降不以為然的挑了挑眉,「謝了。那現在回去吧!明天還要起早呢!」


    陶風清腹誹:謝謝你還記得明天要早起成親!


    「陶風清這慫樣,怎麽看著這麽生氣呢?」孫懷義嫌棄的撇嘴。


    「還是你聰明,找了個門第財力都不如你的張家。都跟陶風清這樣的,挨打都不敢坑聲。」傅雲軒幸災樂禍的道。


    兩人竊竊私語說的起勁,突然發現林霜降正不冷不熱的看著他們兩個,頓時閉了嘴不敢吭聲了。


    陶風清都怕的人,他們哪裏敢不怕?


    「怎麽了?」陶風清是聽不到他們兩個說什麽的,看林霜降這般不解的順著她的目光看了一眼。


    「沒事。」林霜降突然衝他笑起來,「二爺,我們回去吧!夜涼,別生病了。」


    陶風清突然覺得自己也挺……那啥的,這麽普通的一句話,怎麽還讓他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


    從小南湖回來就已經是下半夜了,林霜降玩了一天不但不累,反而因為太過新鮮怎麽也睡不著,最後索性和春寒青梅聊天聊到了天亮。


    這也導致第二天,開始梳妝的她一臉憔悴。


    陶風清派來給她梳妝的婆子們給她上完妝換上嫁衣,她回頭朝銅鏡裏看了一眼,又提著裙子坐了回去。


    「不行,臉色不好看,胭脂再抹一些。」她道。


    「還抹?」春寒差異的盯著她的臉看了又看,「我就知道你平日裏是不肯塗脂抹粉,才讓她們下手輕一點的。」


    「今天不一樣,你來。」林霜降拿了胭脂盒子塞給她。


    春寒一邊按照她的吩咐給她擦胭脂一邊取笑道:「我還當小姐和旁人不一樣,原來要成親了,也在乎起這張臉了。」


    林霜降沒吭聲,從早上開始,不管婆子們怎麽說怎麽做,即便她心裏如何不願,也沒有多說一句,乖乖的任由她們擺布。


    連春寒都不敢相信她竟然會這麽聽話。


    倒也不是說她脾氣不好,會不樂意就打人罵人,從前她不願意的事,總是會嬉皮笑臉的跟人商量,用春寒的話來說,這般‘厚顏無恥’之人最是難纏,不打人不罵人,盡纏著人說好聽的話,讓人反而拿她沒有招,每每最容易讓她得逞了。


    今天這正式入門的喜服,和她從沙洲一路穿過來的比要繁瑣的多。


    光身上穿戴整齊,都花了足足一個時辰。


    幾次都看見她困的眼皮打架了,可還是搖搖頭的撐住了。


    趁著抹胭脂的時候,春寒故意小聲道:「小姐是怕了陶家人?」


    林霜降:「?」


    「剛才那婆子給你纏腰的時候,我明明瞧見你不樂意了,怎麽就沒把平日裏對我的招數使出來?這會兒又要抹這麽厚的胭脂,是怕旁人瞧出你在外‘風流’了一夜?」春寒賊賊的笑起來。


    林霜降對著銅鏡又仔細看了看,感覺臉色沒那麽難看了,才道:「昨天煙姑娘使壞,怕是讓陶風清當眾丟了麵子。我本來沒想那麽多,可後來聽見傅少爺他們說的話,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所以,今天我可不能再讓陶風清沒麵子了,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今天,怎麽著也得給足了他麵子才是。」


    說著,她深吸一口氣,手在腰上緊了緊,「我腰也挺細的,怎麽非得纏的這麽緊呢?憋死我了。」


    「新娘子吃東西不方便,許是怕你一會兒餓了。」


    林霜降抬眼撅著嘴,「我怎麽覺得你很幸災樂禍呢?」


    不等春寒應她,兩人拉著蓋頭走過來,隔斷了她的視線。


    婆子扶著她在床邊坐了下來,「新郎官的轎子已經在路上了,姑娘現在可不能再開口說話了,否則是要被人笑話的。」


    林霜降點點頭,看不見她的臉,隻看見蓋頭動了兩下,春寒覺得這蓋頭有些新娘子的嬌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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