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懷義:……


    他賠禮道歉似的給他們一人倒了一杯酒,「我不是看你們好像一點都不著急嗎?從前,陶二你可沒少舉刀子嚇唬那臭小子,也沒見他收斂,也沒見你真跺了他手。可這次跟從前也不一樣,確實有點多。這是去了趟京城,書都沒多少,豹子膽吃了不少。」


    陶風清沒理他,問餘賢:「二奶奶去了嗎?」


    餘賢忙點頭,「去了。說了幾句話就讓大家都散了。」


    「沒罵我?」陶賀問。


    餘賢幽幽的看了他一眼,眼裏明明白白寫著幾個字,‘你心裏沒數?’。


    「當我什麽也沒說。」陶賀低下眼,挑了片肉往冒著熱氣的鍋裏丟。


    餘賢又道:「不過這次沒怎麽罵。」


    「你姑母轉性了?」孫懷義見縫插針的體現自己東道主的身份。


    「倒是也沒有,還跟從前似的,表弟犯的錯都不是錯,錯的是我跟表哥兩個。不過這次二奶奶沒給她機會,姑母要打我的時候被二奶奶給攔了。當時二奶奶背對著我,我也沒看到什麽,就聽她說了兩個字,姑母就安靜了,態度馬上就變了。像是把二奶奶當救命稻草似的。」


    孫懷義再一次發揮了他異於常人的反應速度,「哪兩個字?」


    餘賢眨眨眼,「是嗎?」


    孫懷義:……


    桌子上的鍋子燒的正旺,咕咕冒著熱氣,餘賢眼裏還有霧氣,從雪中而來的臉上泛著紅暈,水氣氤氳中吐出這兩個字,竟像是在對著孫懷義怯怯的問著什麽,那模樣……


    孫懷義感覺自己差點噴出一口血。


    城郊這座不大的老宅裏,突然爆發了出一陣大笑聲,大雪紛紛,無聲無息的將整個寧蘇覆蓋。


    許宗寶給了三天的時間,可僅僅隻過去了一天,林霜降就被叫去老太太院子裏了。


    屋裏滿滿當當都是人,連平日女眷請安不會來的陶正武和陶正文今日都在屋裏。


    從前林霜降進屋之前大家還都是說說笑笑的,今天她來不來,屋裏的氣氛都壓抑同外頭的冰天雪地一般,通紅的炭火都暖不了他們寒冰似的臉。


    楊雨惜今日也在,其實陶風盛出了這樣的事,今天陶家所有長輩、管事的都在,她本是不方便來的,可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壓製不住想要來看一眼的衝動,借著請安就不走了。


    她一看見林霜降進來,就慌忙低下頭,可眼睛卻不受控製的偷偷往她身上瞄,想起那天她對自己說的話,心總還撲騰撲騰的跳,她就是覺得陶風盛這件事,她還有後招,她就想看看她到底要做什麽。


    林霜降坐下之後,楊初雲一改平日總是病怏怏的樣子,沉著臉看著胡氏道:「人都到齊了,盛哥兒的事,你們到底是怎麽個想法?」


    胡氏側了側身子,氣急敗壞的將在她後麵站著的陶風盛給掐了一下,罵道:「混賬東西,還不給你大伯母跪下認錯。」


    陶風盛今天看上去比那天晚上老實多了,正想上前跪著,楊初雲厭倦的抬了一下手,「不必跪了,事情都已經發生了,現在再做這些有什麽用?二哥兒不在家,昨天我也問過餘賢,看過鋪子裏的賬本了。他沒說謊,之前他們在外頭損失了一批貨,虧了不少的錢。這錢,二哥兒沒有。」


    王氏有些打抱不平的道:「大嫂嫂,咱們二哥兒做的可都是正經生意,賣的都是辛苦錢。也就是在外頭說出去好聽一些,咱們自己人心裏沒有數嗎?別說陶家沒有金山銀山,就是有,也抵不住這麽往外送啊!」


    「你什麽意思?」胡氏剛聽了楊初雲的話泫然欲泣的表情瞬間就變了,「你們家問二哥要的錢少了嗎?你自己拿了多少貼補你女婿,當我沒都不知道嗎?」


    「行了。」楊初雲打斷了她們,「不是說來商量辦法的嗎?你們吵什麽?吵的我頭疼。」


    「姑母,喝點水。」楊雨惜忙的給她遞了水,替她揉了揉太陽穴。


    陶正武抬頭看著林霜降,「二哥兒家的,你……還有什麽辦法嗎?」


    林霜降當然知道他們打的什麽主意,當然,若沒有什麽可讓他們惦記的,她也不會下這步棋。


    那天晚上太鬧,隻要稍稍冷靜下來,就知道如今唯一能給他們一個辦法的就隻有她了,但是這話他們當然不敢明著說,這會兒隻是試探,若是她一直不肯接了這話茬,隻怕他們就想借著老太太給她施壓了。


    她正低頭喝茶,聽了這話抬起頭看著陶正武笑了笑,「現下鋪子裏的錢周轉不過,若一下子要拿出這麽多錢,怕是隻有我的嫁妝了。」


    胡氏眼裏明明閃過一絲竊喜,可還是故作緊張的道:「這……這可怎麽行?我們要是拿了你的嫁妝,回頭傳出來,陶家的臉可就真丟沒了。要,要不然,就當是我們借的,等……」


    「自然是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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