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悼會那天天下起了毛毛細雨,一早外麵就蹲守了許多媒體。星閣的藝人,白振時生前的好友,還有很多其他公司的總裁和藝人都來送他最後一程。白陸和白凡站在靈柩旁,穿著黑白西裝,麵容平靜地和每一個前來的人握手。林汶來時,他輕輕抱了抱白陸,拍著他的背:“叔叔走得太突然了,陸哥你別傷心了。”“嗯。”白陸點點頭。“你也是,後事有什麽要幫忙的盡管開口。”林汶看著白凡,白凡伸手摸了摸他的手臂,沒有再說什麽話。來了很多人,白陸鞠躬和握手到後來都有種疲憊的放空狀態,他從白振時出事時起都沒有掉過一滴眼淚,就隻是覺得勞累。白陸和周之潭都未曾想過會以這樣的方式見麵。周之潭他們三人剛下飛機就被徐騰接到前往殯儀館,兩天前接到消息時周之潭就想聯係白陸,發了兩條微信石沉大海,他知道白陸一定很忙。而他們呢,臨走前有一堆事情要處理,甚至在上飛機的前一刻還要在機場拍一套寫真,下了飛機他們趕緊換上準備的黑西裝,卸了妝發,奔赴來見白振時的最後一麵。白陸看見他們時,他們是跟著五六個人一起進來的,而後他先看見了前麵進來的徐騰和安印,而後才是王流旭和周之潭。那三個人都又高又成熟,穿著純黑的西裝麵容肅穆,手拿著百合花,有種難以言喻的沉靜莊重感。周之潭身材修長又高,包裹在黑色西裝中就顯得瘦而高挑。那時看見了,才能感受到他真的很高了。鞠躬行禮,把白色的百合放在了白振時的遺體邊,他們幾人進行了最後的告別。周之潭想起第一次在星閣的走廊上看見白振時的時候,他意氣風發的模樣,在職場上是絕對的領導者,在生活中是個精明的中年人。這麽一想,居然才發現時間過得真久。告別完遺體就要來慰問家屬。走到他們麵前時,周之潭和白陸的目光才對上了。“下飛機就趕過來,辛苦了。”白凡伸出手和他們握住,安印回握著,王流旭拉著白陸的手;“白總,白總監,你們節哀。”“嗯。”白陸握完了王流旭,看向了周之潭,他拉著他的手握住,周之潭微微低下頭,輕聲道:“節哀。”白陸的手冰涼,周之潭握上去的那一刻就不想放開。白陸輕輕應了一聲,抬眼看周之潭。你長高了,長大了,好像有很多話想和他說,但話到嘴邊又說不出口,畢竟不是時候。他們眼神簡短地在對方身上停留了片刻,就分開了。畢竟還有很多事,白陸也要接待人,幾人離開了殯儀館,外麵的雨還未停,周之潭和王流旭合撐一把傘,徐騰和安印合撐一把,走在他倆之前。下午要去做妝發,做回國第一個采訪。“白總監瘦了好多。”王流旭開口,“看著也憔悴,想想這兩年這些事發生在我身上,我估計得奔潰……”“嗯……”周之潭點點頭,他何嚐沒看見呢。“你要不要抽個時間去看看……?”“……再說吧……”周之潭歎了口氣,“我……”“徐總!!徐總!!”後麵有人忽然喊徐騰,打斷了周之潭的話,徐騰回頭大喊:“怎麽了?”他和王流旭兩人也順勢回眼看。“白二少爺暈倒了!!”那邊的工作人員喊道,“那邊忙得都沒空!你能不能找個人照顧一下!!”那人沒喊完,周之潭電光石火間已經丟了雨傘衝進雨裏。“周周!”王流旭急得吼了一聲,想跟過去,但周之潭已經跑遠了。屋外都是媒體,保安一波波地在放人進去告別。白陸站著站著覺得一陣頭暈,等白凡反應過來時候,他已經腳下一軟跪了下來。周之潭進門的時候,白凡還在喊:“醫務人員什麽時候到??誰來照顧一下!”“我來。”周之潭快步跑過去,一把抓住白陸的肩膀,白陸也不算暈過去,他渾身冒著冷汗,臉色和嘴唇蒼白如紙,似乎被抽幹了所有力氣。白凡看見周之潭也愣了一下,隨即道:“昨天到現在沒怎麽吃東西,可能是低血糖犯暈,你把他扛後麵去,外麵都是人,別讓人看見亂寫。”“好。”周之潭把白陸單手抓著扛起來,抱著他的腰走了兩步,走到旁邊的休息室。休息室裏有糖水,他給白陸倒了一杯,吹涼了些給他喂。“燙嗎?”周之潭跪在椅子邊,白陸的頭歪著椅背上,喝了兩口,眉頭一緊開始咳嗽,周之潭連忙伸手在他背上撫了兩下順氣,“慢點慢點。”“周之潭?”白陸閉著眼喘氣,“是你嗎?”“嗯。”周之潭拉著他手,又給他喂了兩口糖水,“喝了,有沒有好點?”白陸點點頭,外麵一陣騷動,徐騰走了進來,邊走邊掛了電話,走到白陸旁邊查看。“巧克力。”徐騰剝了一個喂他嘴裏,“先墊墊,就是低血糖,叫你不吃飯啊?”白陸咬著巧克力,似乎覺得舒服了點,徐騰歎了口氣,看著周之潭跪在旁邊目不轉睛看著白陸,說道:“一會他助理來了就好了,有人照顧他……”周之潭似乎充耳不聞,隻是死死看著白陸。“你,不工作嗎?”白陸拍拍他的手背,“去……”周之潭還想說什麽,白陸馬上道:“我沒事……真的沒事……”“走吧。”徐騰拍拍周之潭,“早點去早點收工。”周之潭才點點頭,把糖水在白陸手邊放好:“你不舒服不要硬撐,我走了。”白陸等周之潭走了一會才慢慢回過勁來,他摸了一把額頭的汗,覺得渾身力氣回來了一點。周圍有人在安撫他,或者輕聲說些什麽,他腦袋還是暈,沒有力氣去多想。周之潭握住他手的時候,喂他喝水的時候,瞬間有種他似乎可以依靠的感覺。再或者,方才周之潭進屋的時候他就看見他了,他已經長成了很高的個子,被黑西裝包裹著內裏,是個活脫脫的大人了。他靠著椅背舒了口氣,這幾天累得夠嗆,一樁接一樁的事情,否則自己這身體素質怎麽可能說暈就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