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妹妹好厲害。」裴濟震驚著,完全沒有辦法形容自己的感受。他的妹妹原來如此的厲害,要是沒有變傻那該多好。


    「是啊,多麽難得。」宣平侯平複情緒,叮囑兒子不要告訴別人三娘過目不忘的事。樹大招風,慧極必傷。三娘能寫一手好字的名聲傳出去就夠了,他怕再多的才能會引起不必要的風波,被有人之人利用。


    須臾之間,裴濟便明白父親的苦心。


    「父親放心,兒子省得。」


    有兒如此,有女如此,宣平侯覺得很滿足。他依稀記得還是一雙小兒女,眨眼的功夫已是芝蘭玉樹桃紅柳綠。


    他的心酸酸脹脹,說不出的感慨萬千。他甚至想得更多,或許他的三娘不用嫁出去,他可以招婿上門。他相信以侯府的能力養他們一家人足足有餘,也相信兒子會善待這個可憐的妹妹。


    他命人把午膳擺到前院,和兒子女兒一起用飯。


    消息傳到內院,自是各有心思。


    裴元君身為嫡女,尚且從不曾被父親召到前書房,更別提和父親單獨一起用膳,她心中難免有酸意。還有令她不舒服的是,同父親一起用完膳的裴元惜還有幸下午跟著父親一起讀書。


    沈氏不忍女兒失落,少不得一通細語安慰。直道是裴元惜可憐雲雲,她做為姐姐又是嫡出,何必同一個庶出的癡傻妹妹計較。


    也虧得裴元惜是個傻子,若是換成裴元若和裴元華,別說裴元君沾酸,就是沈氏自己也不會好受。


    裴元惜才住到軒庭院,同裴元君不熟。


    裴元君嫌她傻,不怎麽搭理她。


    她申時三刻回來後呆呆地站著不敢動,等看到沈氏後巴巴地跟在後麵像一條小尾巴。沈氏心下歎息,想讓她回房去歇著,一看到她的眼神不知為何突然想哭。


    「你這孩子,跟著我做什麽?要不回房歇著,要不去找你二姐姐玩?」


    裴元君頭搖得像撥浪鼓,「我跟著母親,我喜歡母親。」


    沈氏的心軟得厲害,再三敲打軒庭院的下人不許怠慢三姑娘,三姑娘的一應用度都比著大姑娘來。


    晚膳裴元惜是和沈氏一起用的,還有裴元君。


    沈氏是主母,她又有豐厚的嫁妝,還舍得給女兒花銀子,所以軒庭院的飯菜是最好最精致的。裴元惜傻傻地看著那些菜,嚇得不敢動筷子。


    勞媽媽端上來幾盅燉好的燕窩,分別擺在幾位主子的麵前。燕窩燉得正好,木瓜的色澤十分豐潤好看。


    「喝吧。」沈氏道。


    裴元惜盯著白玉碗裏的燕窩,遮住眸底的微光。


    宣平侯是半夜被吵醒的。


    他晚膳陪自己的母親康氏一起用,康氏是侯府的老夫人。老宣平侯去的早,母子二人可謂是相依為命,情分比一般世家的母子要親近許多。


    康氏為人賢明識大局,早早放權給沈氏,自在地做著侯府的老封君。內宅之事她鮮少去管,平日裏禮佛侍弄花草,隻要府中的事不影響兒子的前程她是不會出麵的。


    兒子突然興起再教三娘認字也好,三娘被養到軒庭院也好,這都是兒子的決定。右不過是個庶女,府裏也不缺那一口吃的,沒什麽好在意的。她隻是意外兒子對這個庶女的態度,十年前那孩子伶俐可人她還能理解。如今那孩子都爸傻了,兒子為何突然這般看重。


    宣平侯給母親展示裴元惜寫的字,康氏很震驚。


    沉吟良久,道:「既然她有這個才氣,也難怪你會抬舉。雖說我們侯府不需要靠姑娘家的名聲立世,但府上有一個傻女總歸是對其他的姑娘名聲有礙。若是能有個才名,於人於己都是好的。」


    好名聲誰不喜歡,誰喜歡自家的姑娘是個傻子。傻子有美名,對於侯府來說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陪母親用完膳,說了一會話,宣平侯就歇在離母親院子最近的趙姨娘處。趙姨娘性情雅淡,從不主動爭寵,反而更願意陪著老夫人。


    老夫人心裏偏心些趙姨娘,卻也不會太過明顯。隻不過是住得近些,方便照顧些,倒也沒有慣得趙姨娘趾高氣昂同沈氏作對。


    對於這一點,沈氏是感激的。


    換成有些拎不清的婆婆,長孫和兒媳,那心不消說自是偏向唯一的孫子,更何況趙姨娘還是老夫人娘家的侄女。


    康氏早早放權,目的是就是讓沈氏放心。


    半夜被吵醒後的宣平侯有些不悅,等聽到來人是軒庭院的人,且通報的是三姑娘生病的事,他急得趿鞋下地。


    趙姨娘立馬起身替他更衣,不停安撫他的情緒,說什麽三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一切妥當後目送他步履匆匆離開,她倚在門口久久收不回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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