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以為男子出仕入朝堂,是為哪般?」


    「自是為天下百姓謀福祉。」


    「既然是為天下百姓謀利,又何必在乎誰人當道,誰人為帝。你看這天下近幾年可有災鬧可有民不聊生?若是百姓安居,溫飽有繼,你又何必因為某個人而寧願自己庸碌一生不作為。」


    公冶楚幾乎屠盡商氏皇族不假,但先帝可不是什麽好皇帝。荒淫無道醉心享樂,朝中烏煙瘴氣,百姓疾苦三餐無繼。


    景武帝登基三年來,民間的光景比先帝在位時好上不止一倍。就衝這點,還真沒法指責公冶楚是豺狼當道。


    夏散雨怔住,連她什麽時候告辭的都不知道。他滿腦子想的都是她的那番話,越想越是覺得情緒激昂,如同萬馬奔騰。


    最後他回過神來,對著她遠去的方向作揖。


    她勸說夏夫子絕不僅僅是點醒他,她希望他離開侯府,不要成為裴元若的煩惱。無論是祖母父親還是趙姨娘,都不會允許大姐姐嫁給一個討生活的夫子。侯府已然決定將大姐姐送進宮中,就不可能讓這其中出什麽岔子。


    大姐姐慕戀夏夫子,終將是一場無果的相思。


    退一萬步說,假使夏夫子和大姐姐真有有緣,憑著夏夫子眼下白身也是難以成事。沒有一官半職,裴家是不可能把女兒嫁給他的。


    還有就是身為一個拿人銀子的夫子,不應該盡心盡地教導主家姑娘們嗎?那麽敷衍了事,真當他們侯府冤大頭不成?


    所以無論如何,夏夫子都不宜再留在侯府。


    她還未到水榭,便碰到軒庭院的下人來請。說是昌其侯府的侯夫人上門,來給她補過去十五年的生辰禮。


    也是碰巧,在她折路去軒庭院的路上,她聽到有狗在淒利亂叫。


    那狗半大,毛色如同枯草一般沒有光澤。它被人綁在一塊石頭上,發出嗚嗚的慘叫聲。一條粗粗的鞭子抽打著它,打得它無地逃竄。


    它身上傷痕累累,氣息漸漸變得微弱。可能是看到遠處有人過來,它猛然大聲叫喚起來。它叫得聲音太大,裴元華壓根沒有聽到有人走近的腳步聲。


    她一邊抽一邊罵,「你個死狗,和那個傻子一樣討人厭。你不是能耐嗎?你不是跑嗎?你再跑啊!」


    那個傻子,還真是討厭。


    上不了台麵的東西,給臉不要臉。


    「死傻子,怎麽不早點死,竟然還能成為嫡女,簡直是老天不開眼。今天我就打死你這個畜生,看你還敢不敢見我就跑。」


    這時,她身邊的丫頭扯著她的袖子,她怒道:「你個該死的奴才,你也敢對我指手劃腳是不是?」


    「二……二姑娘。」那丫頭的嗓子都快啞了,驚懼地看向慢慢走過來裴元惜。


    裴元華猛抬頭,也看到她,嚇得手中的鞭子飛出去。狠狠瞪一眼旁邊的丫頭,咒罵死奴才不早提醒自己。


    她嘴角噙著嘲諷的笑,「死狗?傻子?四妹妹好教養。」


    晴天白日的,裴元華卻覺得眼前的裴元惜像陰魂不散的厲鬼。「二……二姐姐,我是在教訓這個狗,這條狗不太靈光的樣子,我平日裏都喚它為傻子。你可不知道這條狗可凶狠了,見人就咬。剛才我看到它差點咬到一個下人,這才狠下心來教訓它一番。」


    那狗瘦骨嶙峋,眼神帶著祈求,嗚咽著實在看不出哪裏凶狠。毛色無澤的身體顫抖著,身上的鞭痕清晰可見。


    它在向裴元惜求命,幹巴巴的眼睛全是乞求。


    「這是誰養的狗?」她問。


    「野狗,不知從哪裏跑到咱們侯府來的。」裴元華嫌棄回答,理了理衣發恢複成侯府那位嬌俏的四姑娘。「二姐姐,我這就讓人把它丟出去。」


    裴元惜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她開始有些心虛。


    「二姐姐,我沒騙你,這真一條野狗。我怕它傷人,這才對它小以懲戒。」


    「你這是小以懲戒?」裴元惜冷道:「原來在四妹妹的心裏,這樣的懲罰是小以懲戒。怪不得我聽人說你們院子裏最常動用家法,想來是隔三岔五對下人們小以懲戒。」


    裴元華暗恨,這個傻子真多事。她姨娘懲治下人關對方什麽事,要不是今天她倒黴被人抓個現形,誰也多一句嘴。


    「二姐姐,你以前還傻著可能不知道。府裏有的下人就是應該時常懲戒,否則他們一個個生出不得了的心思,連主子們都敢哄弄。你想想李姨娘,要不是生出不該有的心思,你何至於受這些年的罪。」


    「說得有理。」裴元惜平靜讚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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