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嶽庭一聽,端著茶碗的手不覺一顛,滾燙的茶水淋上他的手指。難怪他覺得好……不安,要對付金國世子,要對付她那一班愛湊熱鬧的好友,還要對付她結下的仇家,他真想生出三頭六臂,安安全全地將她護在懷裏呀。他不由得暗歎,幸虧自己功夫好頭腦好,要不哪能保護得了這個愛亂來的小丫頭啊。


    她要是有一點損傷,他會心痛死。


    「嶽哥,沒有被燙著吧?」


    「茶不燙。」


    「肚子上留老鼠的那些人,大多是愛欺負江湖女俠客的武夫,不給他們一點教訓,他們真當女子好欺負。」


    霍嶽庭嘴角微抽道:「娘子,以後你一定要乖乖待在我身邊,知道嗎?」想起瑪虎那些致命的招式,他越感責任重大。


    「嶽哥,你會不會嫌我……」


    「不會,我隻是怕自己保護不好你。」


    「嶽哥,瀲兒真慶幸自己嫁的是你。」她靠過來,揚著可愛美麗的笑容,抱住霍嶽庭精壯的腰身撒嬌。


    「嗯!為你擋刀擋劍,是為夫的責任。」


    「嶽哥。」她把頭枕在他的胸上,聽著他沉穩的心跳聲,「嶽哥,我愛你,我喜歡你,好喜歡、好喜歡。」


    「你要記住,不論發生什麽事,我對你的感情都不會變,我待你始終如一。」


    霍嶽庭抬高她的下頷,深深的吻住妻子。


    越往南行去,民風越發驃悍,海瀲兒這一路上體會到大宋禮教治國之外的天地。


    大理國的擺夷女子,吐蕃諸部的女人還有放牧的蒙古女子,她們無不豪放熱情,進入大理境內之後,處處都能聽見她們高聲哼唱著露骨的情歌,有一次,海瀲兒親眼見著一個擺夷女人當眾勾引從大宋來的商賈,大膽的行徑令人咋舌。


    踏上大理路程的第十六天傍晚,天光將暗,晚霞在天邊留下橙紅的影子,與初升的明月相應。


    海瀲兒緊跟在霍嶽庭身後,進入大理境內的這座熱鬧客棧。客棧為兩層深紅木樓,每個房間的暗色格子木窗都洞開,頗具邊塞風情。木樓之外有幾處牧羊人及商隊的營地,即使還未入夜,來此安營紮寨的、打尖的、用膳的人絡繹不絕。


    自踏入客棧,海瀲兒的兩頰就不由得鼓了起來,滿心不悅。客棧中異族女子們火辣辣的目光毫不掩飾地隨著自家相公的身影移動,這些目光若是有手有腳,恐怕早就把霍嶽庭牢牢抓住,再也不放開。


    這間客棧內,豐神秀雅的霍嶽庭是女人們的焦點,不論是十來歲的小姑娘,還是風韻猶存的半老徐娘都為他的到來而激動,她們高聲的談論他的長相,不時指指點點,說到興奮處,還向這邊拋來令人臉紅心跳的媚眼。


    當她是死人嗎?海瀲兒心裏發酸。


    「古道上幾時能見這樣的男人!嘖嘖。」


    「喂,男人!夜裏與妹子們喝幾杯吧。」


    「俊兒郎,我的營帳就在外頭,來吧,俊郎,包準讓你舍不得走。」


    大膽的邀請不絕於耳,異族女子們都希冀著能跟霍嶽庭纏綿一宿,若是再與他生下一兒半女,就是這輩子最大的福分。她們不受中原禮教約束,結露水姻緣,找陌生漢子借種是稀鬆平常之事。


    海瀲兒在一旁越聽越氣,柳眉倒豎。


    現在是當她不存在嗎,她們知不知羞呀?帶怒含怨的眸子望向那些穿著豪放,露出白嫩雙臂和秀美頸子的異族女子,頓時又覺得好無力。


    霍嶽庭沒有理會那些露骨的邀請,自始至終都牽著海瀲兒的小手,感覺到她的怨懟,他溫柔地拍拍她的手背,「瀲兒,不用在意。這裏雖然有很多人,但我的眼睛裏隻有你。」


    刹那間,他的甜言蜜語融化了她滿腹的不滿,心裏隻剩柔情羞怯。


    「嶽哥,瀲兒不氣了。」她笑了,心底灑滿歡悅。她的相公如此專情、不為所動,隻全心全意地愛著她,她怎能不高興呢?


    「兩位客官是要打尖還是住店?打尖請入座,住店天字房一天二兩銀子,地字房一天一兩銀子。」店小二高聲說道。


    「給我們找個安靜點的天字房,隻住一晚。」霍嶽庭出手闊綽,掏出六兩銀子付帳。


    店小二眉開眼笑道:「有的有的,我們客棧的天字一號房是樓後的一處小院,院後就是樹林,別提有多安靜了。」


    「這位少年郎,剛才我叫你,你沒聽見嗎?」一名大約三十上下的女子強行站到店小二與霍嶽庭之間。她身材高大,臂膀圓粗,暴露的襟口敞開,肥白的胸脯大有呼之欲出之勢。


    霍嶽庭冷笑,「我隻聽得見我妻子的聲音。」淡灰錦袖一繞,他將海瀲兒圈進懷裏,「她是我的娘子。這位大娘,我家娘子與我長途跋涉而來,想回房休息了。」


    他狠狠地譏諷那位異族女子為「大娘」。


    「什麽?這個黃毛丫頭是你的娘子?!」異族女子尖叫起來,整個客棧也開始討論起海瀲兒。


    「喲!這麽瘦小呀。」


    「哎喲!好可憐的俊兒郎,他娘子沒胸脯沒屁股,渾身上下沒有半點肉。」


    「你們……你們都閉嘴!我家二少奶奶……」小七聽不下去了,轉身對女人們吼道。


    霍嶽庭未做停留,不管四周的討論聲浪,牽起海瀲兒跟著店小二離開大堂,往樓後的院落走去。


    「長得比我胖有什麽好得意的。」海瀲兒往身後做了一個鬼臉,小聲笑道:「嶽哥,這些異族女子真讓人火大。」


    「天下所有女子,都不及我家瀲兒好!」又一句甜言。


    「哈哈,嶽哥,你真好。」她拉住他的寬袖,笑咪咪地將全身重量都靠在他的健臂上。


    「瀲兒,你想累死親夫嗎?這樣拖著,好沉、好沉!」他假裝慢下來,斜著肩膀叫道。


    「我不管,人家剛才為了你受委屈,你要把我完好無缺的運進天字一號房。」


    「救命呀!我好命苦喲。」


    「加油,就要到了,嶽哥加油喲,哈哈哈。」她玩得好開心。


    一路鬧著笑著,兩個人跟著店小二來到天字一號房。


    「客官,若有任何需要就請再吩咐我,晚一點我會備晚膳送入房。」店小二說完就先行離去。


    這間要價不低的天字一號房是一個獨立的小院,北廂是寢房,東廂為飯廳和下人房,西廂外有一個小小的水榭,供夜裏納涼賞月所用。經過簡單的梳洗後,去而複返的店小二送來膳食,兩人在小七和店小二的伺候下用過晚膳。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月光灑在幹淨清爽的小院裏,霍嶽庭起身看了看窗外,沉吟一會,「瀲兒,我去馬廄瞧瞧馬匹,看能不能再補些幹糧,你就好好待在屋裏休息。」


    「好。不過嶽哥,我想去西廂的水榭邊,眺望一下遠處的山林好嗎?」


    「讓小七陪你去就行。」


    「對了,嶽哥,這是我回給上官攸攸的信,恐怕這次不能赴約她又要生氣了,你一定要將我的信交給可靠的驛站,希望攸攸看到信後能體諒。」想到好友和不能赴的約會,她胸口悶悶的,自從與攸攸和柔柔成了好友之後,她們哪一年不在一起縱酒玩樂?獨這一年不行了。


    「好,你放心,包在我身上。」他把信妥貼地收入懷裏,離開了天字一號房。


    出了客棧,霍嶽庭親自檢查自家的馬兒和馬車,確定明日上路無虞之後,才喚出夜雪。


    「把這封信燒了吧。」他拿出懷裏的信遞給夜雪。


    「屬下明白。」


    「方才我似乎在客棧裏見到夜照的人。」


    「二少爺,夜照的部屬的確在此,他們是跟著金國壽王世子的人馬來到此處的,傍晚時,夜照也有密信來報告此事。」


    「這麽巧?」看來壽王世子還沒有死心。霍嶽庭眯起眼睛,「我不怕與他們短兵相接,就怕嚇著瀲兒。罷了,夜雪,把這個信物交到大理皇城,明日就讓姑父的人馬來接我們吧。」本欲跟瀲兒再自由自在幾日,看來是沒有機會了。


    「屬下這就去。」


    看夜雪離開,霍嶽庭返回天字一號房,鹿皮靴子剛踏進院裏,了望西廂,卻發現一片幽暗,毫無動靜。


    這時,北邊寢房裏傳來海瀲兒嚴厲的聲音,「穿上你的衣裳。」


    出了什麽事?


    他疾步來到寢房門外,隔著簾帳,瞄見屋內大床上躺了一個未著寸縷的異族少女。霍嶽庭頭痛地按按額角,不用猜就知道,定是某個大膽豪放的女人想偷偷摸上他的床,結果被瀲兒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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