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長相,自然是沈長寅更勝一籌。


    許是受侯府氣氛影響,又許是其它的原因。這位芝蘭玉樹的侯府世子漸漸變得平庸至極,到最後泯然眾人。


    不出幾年東都城不再有昌其侯府的名字,世人提起這位容才出眾的世子爺來,也隻剩一聲唏噓。一起被世人感慨唏噓的,還有裴濟。東都書院世家子弟中最被人看好的兩位學生,到後來都成了庸庸碌碌之人。


    世事難料,常令人心生惘然。


    裴元惜眼角餘光看到有人朝這邊走來,定睛一看原來是自己的祖母。她收斂心神,心下喟出一聲輕歎。


    康氏扶著雲嬤嬤的手匆匆趕來,一看院子裏的裴元惜當下示意孫女跟自己進去。祖孫二人一過門檻,沈氏立馬覺得渾身不自在。


    裴元君敢豁出去,正是知道自己是侯府的姑娘。無論是祖母也好父親也好,都不可能容忍府上有做妾的姑娘。康氏的到來讓她看到希望,隻除了另外一個讓她覺得礙眼的人。


    顧氏為人最是圓滑,當著康氏的麵自然換上另一番表情,仿佛剛才那個怒不可遏的女人不是她。


    她一五一十地道出原由,既沒有說自己的兒子是被人算計,也沒有指責裴元君居心不良,更沒有說自己婆婆半個字的不是。


    「老夫人,出了這樣的事我心裏很難過。我家寅哥兒是你們看著長大的孩子,他的品性你們是知道的。」


    他家寅哥兒的品性大家有目共睹,此事有什麽齷齪明顯人一聽便知。


    康氏沉著臉,一雙眼淩厲地看向裴元君。她是年紀大了,但心不糊塗,這件事情不用細問她就知道是怎麽回事。


    失望之餘,更是痛心。堂堂侯府姑娘使出如此手段,縱然是得逞了以後在婆家哪裏抬得起頭來。真要有什麽事娘家都說不上話,這樣處心積慮謀來的親事最是下等。


    「親家舅母,事情已然出了,你是個什麽章程?」她是祖母,無論庶出還是嫡出那都是她至親的孫女。她將裴元君送到莊子上,是想磨磨這個孫女的心性。誰知道心性沒有磨好,反倒是越發的左了性。


    顧氏尊敬康氏,也知道康氏比自己的小姑子不知要酒醒多少倍。但她也知道康氏隻要不糊塗,必不會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孫女做妾。


    她苦笑一聲,「我能有什麽章程?我腦子到現在還是亂的,我一想到我寅哥兒……我的心就像刀割一樣。」


    世家之中有望成材的嫡子,哪個不是家門之幸。小到衣食住行,大到婚姻前程樣樣都是仔細又仔細。


    她視為後半輩子全部希望的兒子被一個庶女給算計了,難道宣平侯府還指望她會主動提出結親嗎?


    想都別想。


    她之前一通發作確實是因為心中太過氣憤,但她知道該躲的躲不掉。既然躲不過去,那自是要爭取更多的好處。所以她要是的侯府主動低頭服軟,以後裴元君嫁過去任她這個婆婆管教。


    一室沉默,所有人或坐或站令裴元君覺得分外羞辱。以前她還是嫡女時,幾時有過這般難堪的時候。


    那個自己瞧不上的傻子都有資格站在祖母的身後,而她卻要跪在地上像個罪人一般等待著她們最後的決斷。


    「祖母,母親……孫女讓你們為難了,我哪還有臉活在世上……」她哭著朝離沈氏那邊的桌腿撞去。


    沈氏嚇了一跳,下意識攔住她,「元君,你這是做什麽?」


    「你別攔著她,讓她撞!」康氏一臉怒其不爭,「她把別人當成傻子,要不是沈夫人仁慈念在兩府的交情上,哪裏有她說話的份。」


    這話是在向沈氏示軟和賣好,希望沈氏看在兩家的交情上好好坐下來商量。


    顧氏還是領情的,但不會讓步,「老夫人,我說句不好聽的話。我也不是嫌棄她庶女的身份,我就是看不上她的品性。」


    裴元君順勢跪在沈氏的腳邊,暗道這個舅母好生虛偽。什麽叫不是嫌棄她庶女的身份,分明就是介意她現在不是嫡女。


    康氏道:「若是嫡庶的名份倒是好辦。」


    記名的嫡女名分而已,並不是什麽難辦的事。


    顧氏搖頭,「老夫人我說不是嫡庶的事,以前元君養在軒庭院時正是嫡女,那時候誰也不知道她是個冒牌貨。老夫人可知我為何遲遲不上門提親?是因為我瞧不上元君這個人。她被養得不知天高地厚,抬舉你們侯府的人讚她一聲端莊大氣,她便以為自己真的高人一等。眼看著一朝身份揭穿,你再看她的模樣氣度,哪有半點世家姑娘的貴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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