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開始】


    陳良寬不但不會水,他甚至小時候還不慎淹過一次,落水沒多久手腳抽筋秤砣般地往下墜。


    好不容易把人救了上來,不等宴散就高燒滿嘴胡話,一度抽筋驚厥,嚇得陳家人魂魄都不齊。


    花宴中斷,各家議論紛紛打道回府。


    更糟糕的還在後麵。


    盧夫人似乎察覺了些什麽,回府後,哪都不讓裴月明去了。


    賞花宴訪親問友的活動通通取消,連帶整個陳國公府內院都安靜下來了,盧夫人請了大夫來,說裴月明那日受了驚嚇,需好生調養。


    噓寒問暖,笑語晏晏,但裴月明心知肚明。


    好在七月廿二是她便宜親娘的忌日,她一貫都去寶蓮寺齋戒祈陰福的,她態度堅決,這個盧夫人倒不好阻攔。


    於是裴月明帶著一大隊的車馬仆婦,浩浩蕩蕩往寶蓮寺去了。


    幸好她對寶蓮寺熟悉,來了多次,也有一件專屬的淨房。


    這房間的內室有一扇小窗,闊度恰好能鑽出一個人,唯一問題就是很高,尋常姑娘家是絕對不可能從這裏出去的。


    可裴月明並不是個尋常姑娘,搬桌疊凳趁著入夜翻窗而去,熟門熟路從後門離開,跳上車。


    她氣勢洶洶,直奔寧王府。


    蕭遲這丫的!


    她要錘死他啊啊!!!


    「我都說過多少遍了,叫你小心些覺不能出岔子,你呢?!」


    如果肚子裏有火,裴月明現在就能噴出來,要氣死了,她一把擼起袖子:「你看看,你看看!!」


    纖細一條小臂,一大塊青青紫紫,上麵還有點兒擦損,紅通通的,在玉白的皮膚映襯下尤為顯眼。


    「不就是一坨鳥糞嗎?你大男人一個,啊!至於嗎?你至於嗎?!」


    裴月明簡直氣得發暈。


    陳良寬聽聞病好了,但也沒裴月明什麽事了,陳盧氏可就這麽一個親生兒子啊!


    蕭遲被懟得往後一仰,其實他想說不止一坨鳥糞,還有一條疑似的有毒的蛇。


    「……你那麽大聲做什麽?」


    蕭遲訕訕抹了一把臉:「誰讓那豬太蠢了,走來走去他都不說話,偏半道冒出來嚇人,……你不知道,那陳家園子不幹淨,還有蛇!」


    「蛇怎麽了,啊?!」


    裴月明聞言更怒:「我架著你從大半夜從瑤花台蹚到湖邊,我怕蛇了沒有?啊?!」


    「你膽子怎麽這麽小?還是不是個男人了?!」


    「……」


    誰說不是了?還不是那蛇碧綠碧綠的,像竹葉青啊,他直到現在都不敢確定真不是。


    這驟不及防的,誰不嚇到?


    而且那姓陳的突然湊一張大臉過來,差點蹭到他的臉,真惡心到他了,這不條件反射……


    「誰知道他這麽不中用,直接就翻落湖了,大男人一個還不會泅水,……」


    「……」


    難道真是老天爺注定她和陳良寬沒緣沒分?


    怒過以後,平複一下情緒,裴月明肩膀一垮在炕幾旁坐下來 。


    口幹舌燥,她灌了一碗茶後,眉心就蹙起來了。


    其實陳良寬本人吧,她並沒那麽在意,畢竟不算熟悉也沒什麽感情基礎,她在意是計劃中斷安穩生活擱淺了。


    如果是平時,擱淺就擱淺的,可現在不行啊。


    盧夫人這檔子破事就迫在眉睫了,她上哪裏再找個合適的備胎?


    就算能找到,隻怕也難以實施了,看盧夫人反應是肯定察覺了些什麽,她現在正來軟的,裴月明識相最好,倘若不識相,後麵還會有大麻煩。


    她死活不進東宮的話,盧夫人肯定不會逼迫她進,畢竟怕她生怨害薛瑩。可作為一個有教養收容的之恩的長輩,盧夫人完全可以做主給她定一門非常糟糕的親事。


    作為一個未婚孤女,一旦撕破臉擺明車馬,她就好像一塊案板上的肉。


    「現在怎麽辦?」


    說到這裏,還是要怪蕭遲,倘若沒折騰出這麽大的動靜,陳良寬沒了就沒了,她還有私下再周旋的餘地。


    裴月明怒:「你的事我多盡心?能做不能做的都努力做好了,可我得到了什麽?你看看你!」


    氣死她了!


    蕭遲麵上不大服氣,但實際內裏心虛,被她一通懟退了又退,愈發氣短,「……我也不是故意的,……」


    心虛氣短,又被裴月明指責得麵皮漲紅,他長這麽大哪裏挨過這個?


    有點點想惱羞成怒的,偏心裏虛虛沒有底子,火氣愣是堆不起來,他憋了半晌:「……大不了,大不了我讓父皇指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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