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南期是甩不掉這塊牛皮糖了, 隻好認命。每年葉南期都會去兩趟d市,到了這種時候, 就必須全副武裝, 千萬不能讓人察覺。葉南期掩飾得好,之前還沒出過問題, 飛機很快到達d市, 下飛機時, 他總覺得一個姑娘老在瞅他,目露疑惑, 猶豫不定的樣子。他心裏咯噔了一下。不會是狗仔或者粉絲吧?一般來說, 他全身上下就露出雙眼睛了, 這還能認出來的,都是真愛。果然一下飛機,那個姑娘就跑了過來,糾結地看著葉南期,想上來確認,又不敢。葉南期被她盯得冷汗都要下來了,走在他身側的沈度腳步忽然一頓,伸手把葉南期攬到懷裏,姿態親昵地道:“寶貝兒,累不累?”葉南期僵了一下,配合地點頭。沈度摸出手機打了個電話,便保持著抱著葉南期的動作,道:“等一下,有車來接。”“唔?”“這邊分公司的人。”沈度道,“放心。”說著,他抬頭看向那個姑娘,朝她和善地笑了一下。這不笑還好,沈度峰眉冷目,麵目輪廓深邃分明,薄唇抿著,看著凶凶的。不真心實意地笑時,好聽點叫“痞帥”,直接說就是有點……嚇人。小姑娘直接嚇跑了。葉南期忍不住抬手給他鼓了個掌。沈度不解:“我就那麽嚇人?”“不是。”葉南期真心實意地道,“你小時候和鬆鼠一樣可愛。”沈度不想討論自己小時候的黑曆史,嘖了聲,沒有說話。沒等太久,公司的車就過來了,沈度問道:“先找個酒店休息一下還是直接去看姐姐?”“她不是你姐姐。”葉南期看了看時間,“直接去吧,路過花店停一下。”離開機場沒太久,路邊就有個花店,葉南期下車時沈度也跟著,看葉南期挑了束白玫瑰,也買了束白玫瑰。葉南期瞥他一眼,付錢回到車上,才道:“她喜歡玫瑰。”“那加上我這份,她說不定會更高興。”沈度知道葉湄是葉南期心裏的禁區,他對葉湄的一切都敏感得不行,說完看他表情和緩了點,又升起了心疼的感覺。除了嬌弱的母親和妹妹,葉南期大概不敢信任別人,也不願意依靠別人。到底什麽時候才願意看看身邊的其他人呢?沈度眨眨眼,覺得葉南期像顆把自己固守在堅冰層裏的花,不把那層堅冰捂化,便一點花香都嗅不到了。早高峰時期,即使過年也沒怎麽緩解,還有不少去祭祖的,車輛排成條條長龍,到d市的公墓時,已經是中午。想起葉南期的胃不好,沈度的眉頭皺了皺,看葉南期的樣子大概也忘了自己的胃經不起折騰,都到這兒了,這時候再提先吃飯,八成會被踹。沈度隻好惦記著這事,抱著花跟葉南期一起走進去。生前掀起再大的波瀾,死後也不過安安靜靜掩埋在黃土下。公墓中石碑林立,葉南期似乎很熟悉,半晌停在一個墓碑前,半跪下來,把懷裏的花小心翼翼地放了下來。沈度學著他的動作放下,看了看碑上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眉目如畫,笑得溫柔,雖然隻是張照片,也能看出她的靈氣逼人。即使放在今天的娛樂圈,她的姿容也是最上乘的那類。葉南期長得和她並不像,唯有一雙眼睛,極為神似。葉南期跪在墓碑前,眉眼柔和,撫了撫麵前的碑,輕聲道:“姐,我來了。”有些話,沈度在旁邊,他不好說,便隻是沉默地和照片上的葉湄對視。他想,這麽多年了,姐姐,你怪不怪我?怪他當初誤會了她,怪他過了幾年才發現那本日記。她的弟弟在她最痛苦的時候冷眼旁觀,在她死後卻想給他報仇。葉南期有時候想,葉湄走的時候,是不是在恨著他們呢?沈度站在一邊,回憶了一下印象不多的葉湄。可惜他小時候對葉家的關注全在葉南期身上,對葉湄的印象大多是他們吵著吵著打起來時,十來歲的小姑娘跑過來阻止。凜冽的風在墓園中穿過,不知名的嗚嗚聲活像鬼號,沈度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明明是大白天,還是有點發怵,仿佛這兒上了一層黑白濾鏡,瞬間變得鬼氣森然。到處都是墳墓,也不知道飄蕩著多少冤魂。沈度強忍著不適,沒有吭聲,默默靠近葉南期。葉南期立刻注意到他的動作,略一思考,便明白過來,覺得有些好笑,站起來拍拍褲子,再次看了一眼墓碑,道:“走吧。”沈度唔了聲:“這麽快?”葉南期道:“聽說這個墓園以前鬧過鬼,守墓的老頭半夜聽到聲響,打著手電過來看,一道黑影閃過,手電忽然熄滅,滿墓園仿佛都響起嗚嗚鬼泣……”他麵不改色地瞎掰了兩句,墓園很給麵子地又穿過一陣淒風,沈度的臉色都有點發白了,一把捂住他的嘴:“……我們走。”葉南期樂不可支。出去時還得經過不少墓碑,沈度慫得不行,幹脆直接過來牽住了葉南期的手。和想象中一樣,他的手冷冰冰的。葉南期給他嚇了一跳,使勁甩手,沒忍住爆了句粗口:“臥槽!你幹什麽?”“誰讓你嚇我。”沈度泰然自若,握得更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