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長的一吻過後,沈度心裏的最後一點焦慮和擔憂散盡,捏捏葉南期的腰,冷靜下來了,從容地把剛才泡好的茶遞過去:“送了茶就回來。”“啊?”葉南期喘著氣,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沈度道:“張酩不習慣和戰友以外的人單獨相處,你待在外麵他反而不舒服,平時出去保護你是例外。不用和他客套,我和他認識也有幾年了,清楚他的脾氣,大伯也交代過我。”聽到沈家的那位大伯,葉南期好奇張酩的來曆,不過現在不好多問,端著茶回客廳。張酩正襟危坐著,看葉南期回來了,背繃得更直。果然是很不習慣和人相處。葉南期放下茶,說著自己都不信的話:“我去廚房幫沈度打打下手,你隨意,不要拘束。”張酩目光複雜地看著他紅通通的嘴唇,假裝什麽都沒看到,點點頭。葉南期滿意地鑽回廚房。沈度做慣了廚子的活兒,手腳麻利。葉南期四體不勤,擇菜沈度怕他弄不幹淨,切菜沈度怕他切到手,連遞個東西都怕他累著。剛才受過驚嚇,就差把葉南期揣在懷裏,當個寶貝似的護著了。葉南期隻能跟個鎮店之寶似的,坐在邊上鎮著,進行嘴上的慰問。沈度怕他餓著,切黃瓜就遞塊黃瓜給他,煎丸子也塞個到他嘴裏。葉南期嘴裏就沒停過,半飽時拒絕投喂,要聽八卦。沈度其實也不太清楚,道:“你覺得好好的一個特種兵跑a市來幹什麽?”見葉南期乜著自己,他好笑道:“真當你老公隻手遮天呢?這是軍人,還是特種兵,我要人我大伯就給啊?”葉南期也沒真以為是沈度要了人大伯就給了,托腮盯著他。這副模樣太可愛,沈度瞬間被俘獲,把話全部交代了:“張酩似乎是執行任務時犯了錯誤,受了傷,傷不重,但是心病難除。大伯很欣賞他,不準他用這種狀態上戰場,讓他來這邊歇一陣,想通了再回去。”葉南期理解。就連含著金湯匙出生、順風順水活了這麽多年的沈度,都會在多年前出事,害上怕鬼的心理陰影,誰不會有自己難以說出口的難處?在重遇沈度前,他也沒打算和人說自己的事兒。晚飯做得精致,沈度的廚藝很好,色香味俱全。張酩給足麵子,和葉南期一起掃光飯菜,才告辭離開。葉南期怕沈度擔心他的傷又犯毛病,趕緊把白天去醫院見錢潛後的所見所聞全部說了。沈度沒分心,拍了下他的屁股,才順著他的話道:“嗯,錢家兩兄弟的關係不好,下這種狠手,應該是錢潛他後媽做的。錢潛雖然混不吝,但到底姓錢,錢家的產業無論如何都會有他一份。當然,他死了就另當別論。”葉南期忍不住搖頭。利益相爭,真是可怕。好在沈家家風正,教養好,又隻有沈度這麽一根獨苗苗。被襲擊了一次後,沈度看葉南期更著緊了,出去時不僅讓張酩跟著,還找了其他的保鏢。被一群人跟著到處跑感覺算不上多好,葉南期知道他擔心,也不抗議,隻囑咐他也注意安全。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誰知道薛景山還會做什麽。薛家實在是梗在心頭的一根刺,葉南期和李恒然商量一下,隻等收網之時,再給上薛家一梭子。錢潛醒來的隔天,表示可以開始提供幫助。李恒然心裏有別的主意,囑咐了錢潛一番,讓他去和殺害譚奕的凶手談話。巧的是,錢潛與那人算是朋友,沆瀣一氣的狐朋狗友。聽到自己的狐朋狗友也被抓進來了,錢潛笑得燦爛,似乎很開心,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李恒然。他們倆進行談話時,李恒然破例讓葉南期旁觀,和周堯春一起待在監控室裏看著監控,聽著監聽器裏的對話。葉南期屏氣凝神,眼睛一眨不眨的,觀察著畫麵裏的兩人。錢潛才從生死邊緣掙紮出來,他的昔日友人則變成了階下囚。昔日的風光全部吹了,兩人臉色都不好看,對坐片刻,錢潛先開了口。“杜少,都要死了,還想著幫他們隱瞞?”杜少一言不發。錢潛躺了個把月,瘦得幾乎脫形,目光陰鬱地盯著杜少:“看我這樣,你就不覺得兔死狐悲?他們無非是給你承諾,隻要你什麽都不說,到時候想方設法把你換出去,幫你減罪行,還護著你家裏。我呸。”麵對的不再是刑警,杜少的精神繃得沒那麽緊了,抬眼道:“你是來給警方當說客的?”錢潛一攤手:“你誤會了,我隻是想給他們點顏色看看。我被抓來時,他們也承諾我,隻要什麽都不說,就想辦法撈我出去。結果你還不知道吧,他們給我下了藥,差點就沒命了。還出去?屍體倒是能抬出去。”他的語氣不似作偽,杜少的臉色微變:“你說真的?”錢潛冷笑:“你覺得呢?我騙你幹什麽。都是要死的,不多拉幾個人下水,老子心裏不舒坦。你以為杜家在外頭為了你跑東跑西?你老子的第不知道多少個私生子昨兒剛出生呢。”杜少的手死死攥緊。這些人湊到一塊,從來不是因為情誼,也沒幾分兄弟義氣,個頂個的自私,就算是合作時,也紅著眼想在對方身上咬塊肉下來。平心而論,自個兒判了刑,做了一樣的事的人卻逍遙自在?他們沒這麽大度。不招供,隻是因為抱著被撈出去的一線希望。可是看錢潛這副慘狀,杜少動搖起來。錢潛趁熱點火:“警方已經知道了大部分名單了,現在就差挨個調查出證據。最近上頭正抓這種嚴打,有誰逃得過?說不準我們立了功,還能減減刑,死刑變無期,無期變有期,不比你在這兒負隅頑抗、替他們把守著秘密強得多?”一番話虛虛實實,真真假假,重點是說話的人是錢潛。杜少動了動唇,掙紮半晌,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他們當真……”“聯係我了。”錢潛麵無表情,“上來就給我灌了毒。今兒監控室裏就李警官,沒他們的人。不過改天說不定就有了,現在不表態,你就沒機會了。以後你要是敢走漏一句,下一秒就能子彈把你崩了。”言盡於此,錢潛暼了眼臉色發白的杜少,起身離開。錢潛說得很成功,李恒然放下記錄的筆,一目十行掃了一遍,揣進兜裏,準備去找姓杜的談話。監控室的人快回來了,葉南期和周堯春走出來,周堯春咧嘴笑道:“老大難得破例違規,看來你姐姐的事在他心頭梗著過不去,讓你看著,也是為了讓你姐姐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