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威嚴的聲音,不管是天吳還是無支祁,全部都安靜得好像見到了寵物的主人一般。


    一虎一猿重新化為人形,天吳白衣出塵,無支祁青衣素淡。兩人分別持著水神宮正殿的一扇大門,充當起了門童。


    肇裕薪手心寒光一收,收起了龍膽亮銀槍,緩緩邁動腳步,隻身走進了水神宮。


    水神宮內,入眼是一片蔚藍色的光彩。若非肇裕薪定力足夠,能確定自己正身處地麵之上。或許,隻是這蔚藍色的環境,就會讓他以為自己身處海底深處。


    定了定神,肇裕薪再向四周打量。就看到,整個水神宮就好像是一個長方體結構的甬道。支撐起水神宮,足以讓六隻現出本體的天吳並排行走不感覺擁擠的恐怖寬度的,是兩排數人合抱粗細的石柱。


    這些石柱上麵覆蓋著一層厚厚的堅冰。透過這層堅冰,隱隱可以看到石柱本身的材質,以及柱體外麵不知道是浮雕還是真實存在的螭龍。


    順著柱子之間留出的通道向前,肇裕薪走了很長時間,才逐漸看到空間盡頭的那個藍寶石一般的神座。


    此刻,神座上麵坐著一個麵容枯槁的老者。


    如果沒有什麽狗血的反轉設計的話,肇裕薪相信,這個就一定是水神共工氏無疑了。


    疑似共工氏的老者,勉強睜開被皺紋圍困的眼睛,打量了一下肇裕薪,開口道:“人老了,這覺就多了起來。隻是一會兒沒看著那兩隻頑皮的小獸,就讓它們怠慢了客人。”


    這人,稱呼天吳跟無支祁是頑皮的小獸?從天吳稱呼共工氏為“我家主人”來看,這老者已經基本可以確定是共工氏了。


    差隻差,他自己親口承認了。


    肇裕薪上前兩步,行禮拜道:“見過共工神!”


    共工氏眼中精光一閃而沒,開口道:“難得客人還能認出老朽,未敢請教客人是何方神聖,因何一定要進我這水神宮啊?”


    肇裕薪趕忙告罪,開口道:“實在不敢當,小子忝為人族祭酒,這次是受了人王的囑托,特意來見共工神的。”


    “呃~~呃~嗚~”共工打了一個哈欠,“老人家又困了,年輕人說話就不要再這麽囉嗦了。”


    肇裕薪再次抱拳行禮,開口道:“人王剛剛結束與祝融氏的神戰,深感神戰對於普通百姓的摧殘。為免生靈再次遭到塗炭,人王願意與共工神休戰。”


    共工神的眼睛已經有了重新藏到皺紋的後麵去的趨勢,懶洋洋地道:“這是不是表示,人族多是貪生怕死之輩,不敢打這一戰?”


    肇裕薪不卑不亢地回答道:“人王愛民如子,自然不願看到子民遭到無辜屠戮。更何況,神族繁衍較之人族困難許多,化幹戈為玉帛,對於共工神族來講,也可以減少後代子孫不必要的隕落。”


    “嗬嗬嗬……”共工笑了起來,“整個共工氏,從始至終隻有我一個,哪有什麽後代損失不損失的顧慮!”


    說到這裏,共工的語氣漸漸冷了下來,繼續道:“回去告訴人王,他若不想子民遭殃,就來我這鳳麟洲跟我打一場,隻要他贏了,神戰就算你們人族贏了,我自動將水正的職位還給人族,再也不插手人族的事情。”


    肇裕薪眼珠微動,開口道:“人王日理萬機,實在抽不出時間來。不如,就由小子來領受前輩高招好了。”


    “你?嗬嗬嗬……”共工又笑,“你能代表人族下什麽賭注呢?”


    肇裕薪暗道:果然是人老奸,鬼老滑。這共工不愧活了無數年,無聊到撿幼年期的山精水怪當寵物,簡直就是奸人滑鬼的祖宗。


    肇裕薪微笑道:“事實上,人王並沒有讓共工神讓出水正之位的意思。與祝融氏爆發神戰,也是因為祝融氏欺人太甚,不光把人族當做豬狗看待,還堵上門頭去欺辱人王。”


    共工再次打了個哈欠,催促道:“說實在的!”


    肇裕薪尷尬道:“我挑戰前輩是一時技癢,咱們就算是友好切磋如何?”


    “切磋?”共工不滿,“你覺得老朽像你們年輕人一樣有時間?若是你輸了不能代表人族神戰輸了,我憑什麽要跟你切磋?”


    “就依著您的意思!”肇裕薪趕緊接話,“我以人族祭酒的名義擔保,若是一會的切磋我輸了,就算是人族輸了神戰!”


    共工砸麽了一下,總感覺有點不是滋味。


    活了這麽多年,坑過的神仙妖精也不在少數,更不要說是天性喜好交際的人族了。這一次,怎麽有一種被人族套路了的感覺?


    算了,這都不重要。本來也是想要想辦法扣了他去要挾人王接受挑戰,如今他自己願意應承下來神戰的全部責任,何不直接在這裏解決問題呢?


    想到這裏,共工拿出一份神契,用包含了神力的聲音吟誦了之前兩人的約定。隨後從指尖取出一滴金色神血打在神契上,就算是跟肇裕薪訂立了契約。


    肇裕薪也不含糊,學著共工的樣子向著神契上打上一滴金色神血。


    “你竟然已經進入神境?”共工驚訝,隨即釋然,“怪不得能打得老朽那兩個寵物哇哇亂叫。”


    “小子是跟他們遊戲呢,做不得真。”肇裕薪得了便宜賣乖。


    共工沒有繼續糾纏,開口道:“如此,你也算有了跟神祇切磋的資格。咱們事不宜遲,這就開始吧!”


    說著,共工當先走下神座,向著水神宮主殿正中走去。


    肇裕薪連忙跟上兩步,追在共工身後向前趕去。


    哪成想,共工一個招呼也不打,回身探手,五指成爪向著肇裕薪狠狠抓來。


    肇裕薪情急之下隻好伸出右手硬接這一招。兩相對招之間,肇裕薪手背上立時出現五道深可見骨的血痕。


    另一邊的共工,也看著自己手心的血窟窿,惡狠狠道:“真沒想到,如今的人族小輩,已經這麽陰險。”


    肇裕薪收起了手心裏麵猶在滴血的槍尖,回答共工道:“彼此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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