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咒符落下的刹那,混沌光暈終止了下沉的殺字,慕容池驚愕地抬首。


    花神此時言:“看來他是真的愛你啊。”


    慕容池看著黑白光暈,說:“這沒有道理。”


    慕容池喃喃自語,她想不通自己是怎麽被吳笙喜歡上的。


    難不成堂堂一介魔尊,走不過紅塵劫?


    “真是奇怪,安笙曾經多次和我講到過這些,我隻是不相信。”花神回答。


    “講到什麽?”慕容池好奇的問道。


    花神回答:“他說他會喜歡上一個和我相似的女孩,這輩子隻會喜歡一個。”


    “可是吳笙喜歡的都是你啊。”


    “可能他也不確定是我還是你吧?”花神回答。


    慕容池無語,花神說:“魔尊離開後,所有的事情都做了安排,隻有一件事被他遺忘了。”


    “什麽事情?”


    “蜃蛇。”


    “什麽?”


    “武朝的護國神獸,一直處在瀕危狀態,現在也是如此。”


    “它和吳笙有關係?”


    “並沒有。”


    “沒有關係的話,為什麽還要去管?可能吳笙也覺著它無關緊要吧。”


    花神抿嘴淺笑:“這是我能看到的唯一缺陷,你如果想要試著找他,就去吧。”


    慕容池猶豫,最終還是退出了混沌血池。


    花仙一直守著她,加上有韓非在,慕容池並沒有遇到什麽阻礙,便來到了蜃蛇的閉關地。


    一片仿佛從未存在過的虛無之地,黑暗內,慕容池並沒有見到所謂的神獸。


    這裏是一片空無的世界,世界內集聚著各色斑斕的線條,這些線條猶如雲霧,它們在妝點這個世界的同時,也在演化自身虛無縹緲的道法。


    慕容池尋了很久都沒有找到這一切的根源,她最後走在一片廊橋上,患得患失的坐在原地。


    這是花神給慕容池的唯一線索,慕容池不想放棄,因為除了這一個線索,自己找不到其他可以尋到魔尊的方法。


    花神的話語始終在慕容池的腦海中回蕩,可是不管慕容池如何幻想,慕容池都不相信魔尊一直想要的人是她。


    即便所有的證據都指向這一個真相,慕容池仍舊覺著吳笙這是在利用她。


    慕容池要找到魔尊問清楚,了卻自己心中的一道坎。


    慕容池感覺自己找了很久,最終心累的慕容池坐在一處水榭中。


    下意識的慕容池,揮手開始寫字。


    這一次沒有素帔,也沒有筆墨,是單純的玉手捏指。


    這一次,慕容池首先寫下了一個很順手的殺字。


    隨後想了想,又留下了一個情,還有一個愛。


    情字很快便淡去,在五彩斑斕的虛幻霧氣中,愛一直留存。


    而當兩個字凝實的那一瞬,慕容池美眸中忽然流下晶瑩的淚珠。


    她回想起了很多早就忘記在曆史長河中的因果,這是自己和魔尊之間的三世牽掛。


    不知何時何地,慕容池隻記得是一條小溪。


    小溪畔,年幼的自己正在玩水,不亦樂乎時,一名男子涉水而來。


    男子停頓在她的麵前,說:“我可能要走了。”


    “你不陪我玩兒了嗎?”慕容池天真的眨著眼睛。


    “這一次我很可能回不來,所以來見見你。”


    “那我們要什麽時候再見?”


    “可能再也見不到了吧。”


    “哦。”


    男人離開後,便戰死沙場。


    女孩則是常年寡歡的坐在水邊,貌似在等待某個人回來陪他玩水。


    浮生若夢間,慕容池的影子再度出現,這一次是花神的世界。


    天道甄選守護者,花神入選,就任守護後,認識了魔尊。


    結局已然明了,魔尊的影子停留在絢爛的霧靄中。


    慕容池看著模糊不定的身影詢問:“我想知道你究竟是怎麽想的?”


    “你來這裏應該已經放下了心中疑惑,所以我的回答沒有意義。”


    “我想聽你親口說一句。”


    “當初我放棄神位,選擇無道。為的就是能夠在人間等到第三世的你,隻可惜我算盡了一切,還是算漏了一點。”


    “所以你是真的隻愛我一個…”


    “我想和你在一起,哪怕會付出一些代價。”


    “可是你從來沒有和我說過實話,你總是說什麽利益勾連,因果循環。”


    “因為這些是事實,我不喜歡張口閉口都是那些騙人的話,不好意思,我的選擇讓你難過了。”


    慕容池搖頭說:“我最難受的是你做什麽事情都喜歡瞞著我,我就算幫不上你的忙,難道連知道的權利都沒有嗎?”


    “知道的越多,你就會越傷心。”


    “我要救你出來。”


    “別想了,你到此處與我說這些,那就說明已經是最壞的結果。”


    “為什麽?為什麽偏偏選擇在我喜歡上你的時候離開我?為什麽不願意一直陪伴我?”


    魔尊無言,身影漸漸消散。


    “說話!”


    “若知有此結果,我願和你再無相見,我們注定有緣無分。”


    “你不要走!”


    慕容池的聲音漸漸撕心裂肺,魔尊留在此處的幻影,也終究耗盡了最後一絲神識。


    等待屬於魔尊的神念消散,這片空無之地漸漸顯出了原來的麵貌。


    一條鱗彩大蛇臥在幹涸的水池中,它已經度過了漫長的休眠期,隻等待退化自己身上的蛇蛻,便能夠化身為龍。


    魔尊與他做了一筆交易,在安排了武朝一番謀劃後,蜃蛇也迎來了蛻變。


    慕容池逗留了三天後,走出這片神獸的閉關地。


    花仙在門口等待了許久,見到慕容池,說:“這幾日人間會有大亂子,姐姐還是和我回花界去吧。”


    “我哪裏都不去,如果有人要來毀掉人間,那正好連我一起殺了吧。”慕容池淡淡的回答。


    花仙看著慕容池落寞的背影,神情有些悵然。


    慕容池回到了鏈園,然後又孤孤單單的回到了禁玄城。


    入了柳園後,慕容池看著熟悉的景色,睹物思人的坐在庭中,眼中包含淚水。


    ……


    魔尊被母神毀掉了肉身與大道,自身的精神飄忽在三界之中,慕容池輾轉反側的回到柳園後,魔尊的精神也滯留在這片因果盤桓之地。


    慕容池每日坐在亭中,猶如望夫岩一般。


    愛與殺寫的越來越順手,慕容池的心靈也變得越來越純粹。


    在這片被各方保護的柳園中,慕容池一呆就是五年。


    五年後,天武大陸劫難頻頻,無數妖魔鬼怪墜入這座人間之地。


    第五個年頭,慕容池忽然收到了一封來自古方鎮的信。


    這是當初吳笙將自己全部家當留給禁玄城,重建古方鎮的事情。


    慕容池拿著文書,頭一次走出了柳園。


    按照之前的記憶,慕容池找到了一座平平無奇的院子。


    這個範圍以前是吳笙的家,現在新人換舊人,房子也煥然一新。


    慕容池簡單地問了幾句,隨後留下兩個字帖離開了。


    字帖上自然是慕容池最拿手的愛和殺,那原先住著吳笙的小樓,被命名為:愛殺樓。


    慕容池回到柳園後,隻覺得自己今天很累,簡單休息後便和衣而睡。


    這一夜,一道青光落入人間。


    來自天外的母親見到了魔尊的精神,母神說:“所以你還是想要和她在一起?”


    吳笙看著恬靜的慕容池,說:“我愛她,母親應該知道的。”


    “就是因為知道,所以我才會殺你。”


    “殺了我又能如何呢?我們倆陰陽兩隔,但卻依舊愛著對方,雖然悲傷了點,但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美事。”


    “你若是執著於此女,就會和自由大道失之交臂,你應該明白,母親隻是想讓你走得更高。有這個女人在,你永遠隻會是無道魔尊。”母神認真的回答。


    “如果自由大道連愛情都無法自由,那我成就自由,又有什麽用呢?還不是被母親的期望所累。”吳笙輕笑著回答。


    母神微微一怔,這顯然是自己沒有想到的點。


    自由這兩個字,本就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大道法。


    母神孕育不出自由大道,所以自己也不明白什麽是真正的自由。


    “是我做錯了嗎?”母神問。


    “母愛是沉重的,諸神都肩負著母親的愛,可是母親,你可曾想過,為何他們至今都不敢在你的麵前現身?”


    “他們都在閉關,其實就是不想見我。”


    母神心知肚明,吳笙也直來直去的說:“母親想要保護所有人,諸神明白,我也明白,所以沒有人會忤逆母親。”


    “你知道我放不了手的,這次的災難是前所未有的,如果母親不在,你們或許無法從這次劫難中幸免。”母神回答。


    “母親每次替天地受劫,然後又孤獨的去養傷,等到下一次劫難來臨,您又仿效上次不顧一切的守護天地。”吳笙回答,說:“您這溺愛,隻會讓諸神軟弱。”


    “我是不會放手的。”


    “母親當然不需要放手,兒子的意思也隻是建議母親,在你選擇出手的時候,能否不要約束我們?每次母親受傷,諸神都會畏懼,難道母親是想看諸神為您流淚嗎?”


    母神沉默了,良久之後,母神回答:“你先回來吧,我想我需要去找小天去談一談。”


    “天帝嗎?這是一個好的選擇。”吳笙微笑著說道。


    “母親願意為你們付出一切,生命也好,尊嚴也罷。”


    “兒子也是如此。”


    魔尊和母神互表心意,最終母神將一瓣青蓮留下,魔尊化身入道,以青蓮花演化肉身,


    母神見狀後離開,並未多管吳笙接下來的安排。


    慕容池隻覺得自己睡了一個好覺,等到第二日日上三竿,慕容池幽幽的醒來。


    慕容池感覺自己放鬆了很多,轉身後,慕容池猛然驚醒。


    美眸怔怔地看著近在咫尺的男人,這熟悉的麵孔。


    “吳笙?”慕容池推了推。


    “別吵我,我還沒睡夠呢。”吳笙咂嘴說。


    “你給我起來!”慕容池叫道。


    “不是…昨天晚上折騰了那麽久,幹嘛還不讓人睡個好覺了?”吳笙不滿意的叫道。


    慕容池嗔怒的問:“你什麽時候回來的?你為什麽上床都不跟我說一聲?”


    “咱們有一說一,是你抱著我上床的。”


    “這不可能,你明明已經死了,而且還死了五年了。”


    “說什麽不吉利的話呢?還死了五年?我們都老夫老妻五年了,你也不至於這麽咒我吧?”


    “你給我說清楚!”


    慕容池嬌嗔的搖著吳笙,吳笙無語的起身,將慕容池摁倒在榻上。


    “你放開我,把話說清楚。”慕容池嬌嗔。


    “男人在床上的話,你也信?”


    “臭流氓。”


    慕容池冷哼,吳笙靠近了些,貼近的嗅了嗅。


    “你幹嘛?屬狗的?”


    “你的嘴是真的硬…”


    慕容池和吳笙對視,最後慕容池笑著推開吳笙,說:“我可不會遷就你,我守了五年的空閨,你的罪過大了。”


    “好嘛好嘛,我就受點罪咯。”


    次日,水榭中,慕容池得意的寫下自己練了許久的兩個字。


    愛與殺,意境十足,而且首尾相連。


    慕容池創辦了一個獨屬於自己的道,所謂相愛相殺,就起源在此。


    “你說要是有了孩子是叫他小殺呢,還是叫他小愛啊?”吳笙看著兩個字符,輕笑著問道。


    “男孩就叫小殺,女孩就叫小愛唄。”慕容池回答。


    吳笙不可置否的頷首,隨後說:“這幾年,苦了你了。”


    “我不準你道歉。”慕容池直接說道。


    “怎麽我道歉還有錯了?”吳笙無奈的問道。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隻要道歉了,肯定就是想和我劃清關係,然後再一走了之,甩我個十年八年的!我才不上當呢。”慕容池氣呼呼的說道。


    “好嘛好嘛,我錯了,但我不認行了吧?”吳笙回答。


    “認還是要認的…我就是不準你說。”慕容池嘟著嘴回答,然後說:“我對你就一個要求,反正以後是死是活,你帶著我就行。”


    “這可不行,你可是我老婆,你是要幫我生孩子的。”


    “不要,我還沒有膩歪夠呢。”


    “那你準備膩多久?”


    “100年,一萬年!”


    “你直接說膩歪到世界毀滅唄。”


    “…總之這幾年不行,我是真的想體驗一下家的感覺。”


    慕容池羞赧的回答,吳笙認真的點頭,說:“我也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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