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女人悄悄叫他“憂鬱王子”,可誰又知道,這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那一瞬,莊錦不想活。太累了,男人不再遊動,沉入了微暖的、在陽光下泛著粼粼金光的水波裏。然後被自外星而來的aptx0991選中。無趣。絲毫沒有為這匪夷所思的奇遇感到欣喜,莊錦客串了一把入殮師,淡然地將自己的“遺體”打理了一番,從發型到衣著,再到幹淨程度,做完這一切,他安靜地躺在床上,等待死亡的再次造訪。聽說因吸入過多一氧化碳而死亡的人,皮膚會泛有淡淡桃色的暈,不知是怎樣的景象。這樣想著,即將沉入永眠的青年,麵容上的線條似乎柔和了些許。和上次溺水時,如走馬燈般出現的生平過往不同,這次眼前浮現的,隻有在療養院的時光。琥珀色的眸子合上了,那些情景卻仿佛猶在眼前。舒媛逝世,自己和顧欽之間最大的聯係被斬斷,何況後來顧欽還發現了其並非舒媛親子的事實,血緣的關係也不複存在……既然如此,為何還要養著他呢?不但繼續支付療養院的費用,而且常常來看望自己,單方麵地聊天談心。莊錦是真的不懂。即使在出院之後,行走過許多地方,經曆過許多時間,被每一個接觸的人稱讚為睿智,他也始終沒有想明白顧欽當時的心態。總不會是將他視為了舒媛的遺物吧?無法否認的是,因為這段經曆,莊錦對顧欽有著遠超常人的好感,這也是他會叫顧欽來幫忙打理“遺體”的原因。思緒沉沉浮浮,好像踏在白茫茫的霧氣之中,飄飄然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忽有一個聲音透過霧氣傳來——[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喂馬、劈柴,周遊世界從明天起,關心糧食和蔬菜……我隻願麵朝大海,春暖花開]莊錦認真地聽著詩朗誦,盡管韻味被破壞得一絲不剩,但聽純正的機械音棒讀到底是種新奇的體驗。詩朗誦結束,學習機如釋重負般道:[體會到生活的美好了嗎?快去開門開窗!][……]莊錦差點笑出聲來。唇角挑起個似笑非笑的弧度,沒有動彈的青年點出事實,[寫下這首詩後不久,詩人臥軌自殺了。]學習機:[???]明明是在藍星網絡裏找的熱愛生活類型的詩啊?學習機沒有氣餒,重新連入網絡,這次它更加謹慎周到,在查找到合適的詩歌時連詩人的生平也一並篩選,鍥而不舍道:[假如生活欺騙了你,不要悲傷,不要心急!……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將會過去;而那過去了的,就會成為親切的懷戀。]正正經經地念完,學習機再次認真地問,[可以去開門窗了嗎?]莊錦不答。青年仰躺在純色的床墊上,雙手在腹部交織,沉睡的模樣如同童話中受到女巫詛咒的王子。學習機無法通過自身的努力使宿主自救,隻能采取了另一個方法——尋找外援。床頭已關機的手機在無人操縱的情況下靜悄悄地啟動,解鎖屏幕,然後,一條信息組合完成,找到顧欽的號碼,點擊發送。顧欽來得很快。似乎連上天都在幫他,前往山林大學的路上都是綠燈,一路上,顧欽帶著被短信攪亂的心緒撥打莊錦的電話,統統無人接聽。認定莊錦故意吊著他的顧欽咬牙,恨不得下一秒就到目的地。跑車以一個流暢的弧度停在山林大學門口,顧欽下車開始尋人。男生宿舍沒有人在,隔壁的人也不知道莊錦的行蹤,頂著來往男生好奇的眼神,顧欽心中怒火中燒,徑自前往最後印象中最後見到莊錦的地點——書香小區。不得不說,莊錦的臉在此時是一個巨大的優勢,否則這種找人的方式很難有戲。“阿姨,我有急事找他!”“你女朋友喜歡上他了?”房東是個中年婦女,這整個小區的租戶都是她經手的,準確地說,她是二房東,業主們都住在別處,簽了合同一起租給她,她再租給別人賺個差價。此時,房東看著顧欽努力收斂卻仍有幾分顯露的怒容,猜測著這年輕人要找之前那個新租戶的原因,勸道,“要我說,這都是正常的,那後生那個俊哦,要是阿姨我年輕幾十歲,說不定也要追著試試看的,雖說希望很渺茫,但人還是要有夢想的,對吧?”“阿姨,他真是我哥,親哥!”房東並不相信,仍然在絮絮叨叨地勸,“你們長得也不像啊,不用瞞了小夥子,阿姨是不能泄露住戶信息的,而且他要真是你哥,你怎麽會不知道他住哪?一個電話的事情……”“我怕他想不開!”顧欽耐著性子說了半天也不見成效,索性祭出了大殺器,見房東神色震動,更加投入,說得就跟真的一樣,“他明明開著機但不接我電話,發給我的消息很不對勁,女朋友又出軌,我真的怕他……怕他……”房東這時候不猶豫了,找出剛剛簽的租房合同,看著莊錦的身份證號雷厲風行道:“他生日什麽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