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莊錦的應對方式是——青年低頭, 直接在他咬過的地方咬了一口,把最頂端的那顆山楂吃掉。顧欽:“……”一聲冷哼,顧欽扭頭就走。莊錦跟在炸毛的弟弟後麵,心情愉快。前方的人流逐漸減少,沿著這條街道繼續走下去,是座巍峨的大橋。通體白色, 其下為大河,橋梁就矗立在河流之上,像是將整個城市分為兩半,貫通南北。現在是夜晚,大橋上的燈光亮起,橋麵上車流穿行,似乎也成了這景色的一部分。這是工業之美。和莊錦拍戲時感受到的自然之美對立,又統一。顧欽在一個空曠的地方停下,“有什麽事,你可以說了。”莊錦找出手機上的錄音,又給手機插上耳機,遞給顧欽。“先聽聽這個。”昨晚舒媛打來的電話重現。知道莊錦不願意和自己說話,舒媛強忍住一腔愛子之心,將電話控製在一月一次的頻率,而昨晚的這通,是5月的第一次。在電話裏,舒媛將她在演藝圈裏得到的經驗掰碎了說給莊錦聽,同時為他介紹了許多資源……顧欽曾遭受過的,莊錦又受了一遍。所謂的資源,還是那些和舒媛同期的、如今混出了頭、可被稱為藝術家的老演員。莊錦完全不想要這些,然而,生母這種生物,有時候是很難溝通的,好心未免不會辦壞事。於是他約了顧欽。原本莊錦打算去中州大學一趟,可顧欽嫌棄大巴的速度,自己開了車過來。時間是不易被認出的夜晚。隨著《春風十裏》的播出,莊錦的人氣越來越高,盡管房東依然一如既往地不透露租戶消息,也不歡迎那些校園狗仔,可辦法總比問題多,都是學生,裝作是來找人的,誰知道他們的真實目的?平常可以叫外賣或者自己做飯,到了要出門的時候,如果不是學習機幫忙,莊錦就會撞在那些人手裏。敬業堪比娛樂圈狗仔。顧欽取下耳機,了然道:“你想讓我幫忙?”“是。”“辦不到。”“可我隻能找你。”“……”想到母親在這件事上的毅力,顧欽果斷做出決定,“你把媽約出來,自己和她說。”“我昨晚說過。”想起錄音裏莊錦讓母親別插手的話語,和母親自顧自地想要為莊錦好的態度,顧欽隻覺一股深深的煩躁湧上腦海。互不打擾不是很好嗎?為什麽要讓他知道有個哥哥,為什麽這個哥哥這麽麻煩!“總之與我無關。”顧欽轉身就走,卻被抓住手腕。夜風微涼。莊錦的聲音,在這風裏似乎也沁涼幾分,“怎樣你才肯幫忙?”顧欽狠狠甩開莊錦的手,混亂的思緒化作言語傾吐而出——“除非你哭給我看!”身後沒有聲音。繾綣的風拂過,卷起地上稀疏的落葉。放棄了?哈,明智的選擇。顧欽本想直接離開,但複雜的情感,讓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然後——他就再也邁不動步子。莊錦在哭。昏黃燈光下,青年無聲流淚的畫麵直擊靈魂,那雙浸潤在淚水中的眸子猶如凝固的樹脂,裏麵漸漸成形的,是時光的琥珀。月亮從雲彩中掙脫而出,又被另一團雲彩捕獲,破碎的月光灑在這無瑕的臉龐上,光與影輪轉,使得這情景如同某種神秘的藝術般引人探尋。顧欽不受控製地轉身,向著莊錦走去,莫名的衝動驅使著他想要伸手擦去那淚水,卻在兩人間的距離縮到最短之前停住。清澈的眸子,靜靜地看著他,溫柔而哀傷,無奈而包容,沒有任何言語,也不需要任何言語。“你……”細微的聲音,隻驚起一點塵埃。顧欽想要說什麽,但連他自己,也分辨不清自己此時的想法。你耍賴!一個大男人好好的哭什麽哭?難看死了!——很多話在心裏閃過,卻沒有一句能夠脫口而出。而且……並不難看。真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