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頭……那是誰?”月曜推了推木曜問。木曜循著看去,眉目一蹙,“凡人?!凡人怎會來得此地?”月曜不語,慢慢踱步到了前頭,定睛一看,不由得麵色一沈,半晌又笑了起來,回頭去看木曜。木曜也是冷了一張臉,這人他也認識,那日對付倪荒的眾仙誰不認識啊,又是一個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凡、人!(親媽語:揍你~,這話小滿說得,你說不得!)“誰帶你來的?”木曜上前嫌惡的踢了踢坐倒在地的身影。靈犀被他一踹便有些回過神來,怏怏的抬起頭,望見木曜,不認識,望見一旁的月曜,認出來了。還未待說話,木曜又道,“嘖嘖,好大的本事啊,說上天就上天了,這地方,也是你來得的麽。”靈犀難受出了一頭冷汗,曲起身子對靜立在旁的月曜道,“再……不來了,能不能……勞煩,把我送回去呢?”月曜看著他蒼白的麵色,隻輕輕一笑。木曜倒笑出了聲,“還嫌棄了,這裏不好麽?你可知這億億萬萬的人裏有多少個哭著喊著要上來的。真不識抬舉。”他拿手戳著靈犀的頭,“還不趁此好好開眼看看,十輩子也就這一次機會。”靈犀被他戳的眼暈,半靠在橋沿上喘氣,勉力睜眼向月曜道,“有下凡的出處麽……?”我不要你們兩位大爺送了還不成麽。月曜仍是不語,隻慢慢俯下身看著靈犀麵無血色的臉。靈犀對上他大大的鳳眼,那美目笑著,卻帶著冷意,靜靜的看著自己,靈犀心裏泛起了一絲絲的涼。月曜微側過首對木曜笑道,“我知曉誰帶他來的了。”木曜眼波一轉,也會過意來,想起方才金姣在殿上對陛下的話,幽幽道,“竟還找上門來了,真不得了,能讓朱雀帝君給你出頭,凡人可還真不能小覷。”靈犀現下就覺著這人說的話像一隻蒼蠅嗡嗡的在他身邊繞的他想吐,他撐著身子,向後頭爬開了兩步,扶著橋沿想站起來。還未起身就被木曜一把拽了回來,摔倒在地。“去哪兒啊?這裏可由不得你亂跑,我們不過說予你兩句話,說完了自會送你回去。”靈犀被他弄得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暗暗翻了個白眼,索性往地上一躺,愛說什麽說什麽吧。木曜看著他一副死人樣,心頭又來了氣,冷笑道,“教你個長命百歲的辦法,不想不該想的,不念不該念的,草雞出了雞窩還是草雞,成不了鳳凰!”看了一眼身旁的月曜又道,“陛下說的話你也聽見了,凡人就該聽天由命才是真的。”靈犀不理他,自顧趴著。月曜同木曜對視一眼,各自一笑。片刻後,靈犀待身邊沒了動靜,想是那二人已經走遠,覺著稍微回過了氣來,便動了動手腳要站起身。胸悶氣短的厲害,靈犀想,這次回去怕是真不行了,先尋到出處再說吧。顫巍巍的行了兩步,四下瞅瞅,到處都是霧蒙蒙的一片,自己似是立於一座白玉橋上,算了,走著瞧吧。而然下一瞬,不知何處使來的勁,靈犀腳下一軟,身子就被一股大力帶往一邊倒去,像是有人在後頭狠狠推了他一把。靈犀立時頭暈目眩,一個天旋地轉間就往橋外翻了出去。橋外虹雲滾滾,采光豔豔,深不見底。殿堂內眾仙正醉心於百花仙子的鸞歌鳳舞之中,卻不想一片宮商裏,兩位上首帝君竟猛然立起,麵色大變。小葉子──!金姣甩下酒杯一個旋身便向外衝去。而墨璃蹙了蹙眉,沈下了臉色,望了眼上座的無煙,便也跟了出去。眾仙皆驚,一時無措,紛紛向帝座看去。無煙帝隻垂眸靜坐,望不見眼內神色,袖中的雙手卻已緊握。靈犀直直落下,耳際風聲蕭蕭而過,心內已知這裏頭的厲害,自己算是走到頭了。下一刻渾身便火燒一般的刺痛起來,凡胎肉體哪經得起這般衝撞,摔落到半路中靈犀已覺著再受不住的呻吟起來,全身的骨頭都嘎嘎作響,七孔鮮血倒流,血肉一寸寸崩碎,一點點消融於雲層之中。肉身盡散,火燒火燎之感直觸魂魄。就在此刻,靈犀的眉間與手心同時炸出一片金光大盛,一枚繁複華麗的金色圖紋顯在眉間,而手心處卻是一個清晰耀目的金色“冥”字。兩道金光似兩條矯健的遊龍般將靈犀一道道纏繞起來,包圍在一片金色的結界之中。靈犀漸漸好受了些,在那裹得像蠶蛹一般的金色流光下,從九天之上,直直墮入下界的沈沈黑暗之中。第6章 冥之府羅酆之山在地底極北處,山高二千六百裏,內外皆七寶宮室,天地鬼神之所處,三界六天、北帝大神治乎其中。酆都,鬼都,冥之府。(酆,同“豐”)度朔山前長長的山道蜿蜒,神荼將鬼門洞開,手執吏鞭驅趕著遊移的魂魄。陰司的小判官翹著兩撇小胡子,持一卷冥黃文書正立於前。“嗯……叫什麽來著……,王二……,有了。連州知府王二,陽壽五十有一,四子六女,生前欺壓百姓,強搶民女,為官不仁,豬狗不如。”一支小小的判官筆細細點著文書上的罪狀。那魂魄都透著五短身材的王二官人未等小判官宣完便哭嚷起來,“小的冤枉啊……小的冤枉,請大老爺給小的做主……”小判官看都未看他一眼,一旁的鬼差就用手持的火鐮在那王二肚子上捅了一個窟窿,那王二立馬殺豬一般嚎叫起來,卻被鬼差拿東西封了口,隻像條砧板上的魚在地上痛苦的撲騰著。小判官道,“帶他去孽鏡台前看看自個兒幹的混賬事,再送到第二殿給閻君審問。”鬼差應了,王二被死豬一般拖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