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越獄?”攸寧淡漠的抬眼看了看,轉而一笑道:“這兒連個門都沒有,先不說我幫不幫你,咱倆怎麽出去?進來的時候你可都看見了,每一層都有重兵把守,我陪你去幹什麽?給那些鬼差當人肉沙包?我可和你說,我的身子嬌貴的很,一碰就壞,折騰不得。”


    “你就說幫不幫我吧!”阿魚翻了個白眼,上下打量她道:“你該不會是不敢吧?”


    喲,誰說阿魚缺心眼兒的,這可是連激將法都用上了。


    “姑娘所言甚是,但我一點也不在意。”攸寧打了個哈欠,一翻身,背對著她,呼吸漸漸沉了下來,似乎睡著了一般。


    “哎!”阿魚一邊用小腳輕輕的蹬著她的屁股,一邊小聲道:“幫幫我吧。”這聲音嬌軟啊,比春江花月更具媚態。


    攸寧默默的將身子往旁邊移了移,沒有搭理她。


    阿魚扭著身子,往前蹭了蹭,用腳尖勾著她的衣裙下擺,軟著聲音道:“幫幫我嘛。”


    “你大爺的!”攸寧猛然坐起身來,破口大罵道:“我腦子進水啦!我家老板一會兒就接我回去了,憑什麽平白無故的陪著你越獄玩兒。”她頓了頓,接著道:“在酆都鬼城陪你找人,給鬼差當人肉沙包!你有病吧!”


    阿魚笑眯眯的道:“前輩,你能被關在這,一定有過人之處,你一定能幫我的。”她眼珠骨碌碌一轉,接著道:“我和你說,別看我父王官不大,但是我們家可是純純的仙脈之家,一般人不敢動我一個手指頭啊。”


    她的語調極具誘惑力,靠近攸寧接著道:“再和你說個秘密。”她壓低了聲音,道:“我家和天帝有親戚。你幫我不但不會吃虧,我還可以滿足你一個願望,怎麽樣?”


    她這時是被鎖魂鏈捆著,如若不然,絕對會很仗義的拍著胸脯。隻見她挺直了腰板道:“隻要我力所能及的,什麽事都可以答應你。”


    長久的沉默,阿魚覺得自己已經費盡了唇舌,正在此時,默不作聲的攸寧突然問道:“你能幫我找個人嗎?”


    “這個...”阿魚猛然點頭道:“包在我身上啊!仙界姐妹都稱我為尋人小能手!”


    這個姑娘,真的可以相信嗎?


    “你究竟要找誰?”


    阿魚略想了想,咬牙切齒的道:“一個妖女!”


    阿魚冷哼一聲,接著道:“五百年前,我父王將我和東海龍王家的嘉樹哥哥配成一對,婚書都簽下了。”


    攸寧坐起身子,盤膝而坐,一手拄著下巴,一手搭在膝蓋上,若是有熱茶和瓜子就好了。心裏暗暗記下,下回一定要在儲物袋裏備上些茶水和瓜子。


    茶和瓜子佐以故事,豈非絕配?


    阿魚猛然一腳踹在攸寧膝蓋上,攸寧下意識的膝蓋一彈踢在她的側臉,阿魚像是拋物線一般墜落在一邊的牆角,大吼道:“你踢我幹什麽!”


    攸寧哭笑不得,道:“分明是你先踢我的!”


    阿魚趴在地上,上身被捆著,弓著腰,卻怎麽也爬不起來,無奈之下撅著屁股,以頭頂為圓心,轉過臉看向攸寧道:“扶魚起來,魚還能講故事。”


    攸寧可恥的笑了,站起身,拍拍衣衫上本就沒有的灰塵,慢條斯理的,恨不得一步掰成兩步走,以極慢極緩的步調走了過去,一把扶起她。


    阿魚坐好了才道:“剛才腿麻了,不小心踢你一腳。”


    “鬼才信你。”


    “你可不就是鬼嗎?”


    攸寧,竟無言以對。


    “咳咳。”阿魚清清嗓子,繼續道:“我很喜歡嘉樹哥哥,這個小哥哥,你是沒見到哦!”她發出一聲長歎,目光有些迷離,接著道:“凡人界有一句話,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若這句話是形容某個人,那一定是嘉樹哥哥。”


    用阿魚的話說,她和嘉樹認識的時候,她的龍鱗還沒長全呢。


    當然,這隻是一個不著邊的形容詞而已,眾所周知,龍是卵生的,自然是破殼之日就帶著一身龍鱗。阿魚之所以這麽形容,隻是想告訴攸寧,她和嘉樹真的認識很久很久了。


    這時光久到,她意識到自己身上長著龍鱗的同時,就認識了他。


    自兩小無猜到青梅竹馬不過匆匆百餘年的功夫,阿魚和嘉樹早已長大成人了。阿魚一直都知道,嘉樹和她不同。


    這不同之處在於,嘉樹眼前總是蒙著一塊金黃色的眼罩,聽說他有一雙與眾不同的眼睛,是誰也不能看的,具有神秘力量的眼睛。


    那年正趕上了仙魔爆發戰爭,嘉樹和阿魚被送到天庭躲避戰爭。


    天庭禦花園是個好去處,那裏四季交織,置身其中,恍若世外桃源,讓人分不清真偽。


    嘉樹喜歡坐在天庭禦花園中彈琴,每每阿魚去尋之時,他必定坐在那片雪山杜鵑之間。


    你能想象嗎,皚皚雪山之間,盛開著大片的粉紅色的杜鵑花。一個穿著月白色錦衣的少年坐在花叢間,青絲伏在肩頭,清風徐來與衣袂共舞。夕陽的色彩,將這畫麵染得愈加溫暖澄澈。


    阿魚悄悄來到他身邊,聽著他指尖的悲喜。


    “阿魚,天是什麽樣子的?”


    阿魚靠在花枝邊,仰望著這片純藍清澈的天空,笑著道:“灰色的,帶著煙塵,迷蒙不清。”


    “是嗎?”嘉樹微微蹙眉,接著問:“那,那花呢?我身邊的花,是什麽樣子的?”


    “世上的花都是一個模樣,沒什麽好看的,這裏冷,我們回去吧?”


    嘉樹微微搖搖頭,緩緩的道:“再坐坐吧。”


    “你從小就這樣說,可是我覺得不是的,我雖看不見,卻能聽見,能聞到。我聽見風吹過樹梢的聲音,聽見凡人的笑聲,聽見高鳥翔空的聲音。我聞到不同種類的花香,聞到連水也是帶著香味兒的,嚐過成百上千的美食。這個世界,這個我聞到聽到嚐到的世界,真的是你說的那樣嗎?”


    這樣的一問一答早已重複了不下千遍,可每一次嘉樹問起,阿魚總覺得很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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