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老板!你來此也是普度眾生的嗎?這便是你們佛門的禮貌嗎?”雅亮咬著帶血的牙齒問道。


    陸離理理衣袖,眼也沒抬,道:“本仙今日來此,隻為攸寧討回公道。”


    沒有道貌岸然的說辭,沒有解釋,沒有辯解,他說的那麽自然,不容置喙。


    玄清真人氣息還沒調穩,急匆匆的趕來,遠遠的看見這一地的慘象,就連雅亮也被打的吐了血。


    他牙齒咬的咯咯作響,這時候,也顧不上什麽清高淡雅了,臉上盡量的堆著笑。敷衍的拱拱手道:“陸老板風塵仆仆而來,不知有何見教?”


    陸離微垂著眼眸,一躍而起,一眨眼之間來到了玄清麵前,他蹙著眉看著他,用平和淡雅的口氣緩緩的道:“你傷了我店裏的夥計,她受了重傷自然不能上工,陸離思來想去覺得不妥,遂匆匆趕來問玄清真人拿個主意。”


    “你想要什麽主意?”


    陸離微微揚唇,笑著道:“受我三掌,將大日優曇賠給我,此事或可了結。”


    “你口氣真是不小!”玄清瞬間冷了臉。


    靈塔峰稱為修仙大宗,沒有幾樣拿得出手的鎮山之寶是不可能的。其中,大日優曇便是靈塔峰鎮山的仙藥,唯有一株栽種在百草園中重重把守著寶貝著。人若有緣,吃一片花瓣能多活三千年,一朵花上不過七片花瓣,玄清雖已私下吃過一片,可這樣的寶貝誰舍得送給別人呢!


    他此時滿腦子都是大日優曇,什麽三拳都不在意了。


    陸離微笑著抬眸看向他,緩緩地道:“這是賠償。”


    “趁火打劫,可不像是陸老板的個性吧。”


    陸離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道:“我隻討回她應得的。”頓了頓,接著道:“你不明白?那我就仔細說給你聽。”


    他心念一動,從儲物袋中喚出了黑狗,黑狗在地上打了個滾站起身來,衝著陸離作了個揖:“謝仙人救命之恩。”


    陸離搖搖頭道:“黑狗,將你今日在巫山看見的都說出來吧。”


    黑狗抬眼看看,周圍竟然有這麽多人,沉了一口氣,緩緩的道:“數日前,巫山來了個女魔,見我家主人貌美就搶奪了去,我想救主人,卻也被抓了過去。昏昏沉沉的被關了幾天,今天白日裏就見到那魔女引了仙姑去洞府,然後拿著滅魂杵偷襲仙姑,隨後仙姑就暈倒了。”


    “我親眼看見那個女魔將靈氣度給仙姑,然後大風一起就跑了。主人害怕被牽連,所以帶著我沒命的逃,回到洞府我想起仙姑與我有恩,斷不能坐視不理,便又跑了回去,就遇上了仙姑被你們打。”


    黑狗為微頓了頓,道:“那女魔名字叫舜英,這些都是真的!你們錯怪仙姑了!”


    一旁的秋水心下一驚,心裏頓時有些後悔,垂著眼不敢抬頭,臉上燒的通紅。


    若是黑狗隻說前麵,他們大可以當做是笑話,可是竟連名字都說了出來。


    舜英,舜華,這姐妹二人可是有名的女魔修,身為魔族,修煉魔功,修為極高,等閑人誰敢惹她們!


    “掌門,你看...”雅亮麵色犯難,這眾弟子可是聽得清清楚楚,這回這臉可丟大了。


    玄清臉色鐵青,咬牙切齒的揚起歉意的笑容道:“空口無憑,我的確從她體內察覺到了潭愛他們的靈氣,況且,這隻是這小妖的一麵之詞,恐怕做不得數兒。”


    陸離微笑著道:“那,便再請一位。”他轉頭看向半空,道:“河惟。”


    半空中的雲朵中,一個惴惴不安的白衣男子露了個頭,狠狠心咬咬牙,降下雲來。


    “主人!”黑狗輕快的跑到他身邊,問道:“你不是怕得很嗎,怎麽還來了呢。”


    河惟勉為其難的道:“我也不想來啊!”然後看看陸離,微微頷首,道:“但也不能讓他們這麽誣賴人。”


    說著,他臉紅著,咬著牙站了出來道:“我乃神女峰玉潭洞河惟居士,方才黑狗所言句句屬實。”說著,他羞紅著臉拉起了衣袖。


    眾人一看那手臂,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衣袖下麵青紅一片,有著明顯的傷痕。


    他抿著唇道:“這鞭痕,蠟痕皆是舜英所致,傷痕新舊不一,我就算作假也不可能提前數日便作這些傷痕吧!”


    玄清啞口無言,一是眾弟子在場,若抵死不認難免讓人心生懷疑,二是明擺著的實力差距,他難道還真敢與陸離打一場不成?


    他腦中轉的極快,既然抵賴不得,倒不如坦然的認個錯,也給弟子做個表率。咬碎銀牙道:“既然是誤會,那賠償也是理所應當的。”說著揮了揮手衣袖道:“給陸老板拿一片大日優曇的花瓣。”


    陸離搖頭,認真的道:“不是一片,是兩片。”


    “你!”他想說,你別得寸進尺,但顧忌著陸離的身份終究沒敢說出口,仗勢欺人還如此風輕雲淡,真是氣煞玄清!


    他喉頭一滾,淡漠的道:“給他拿兩片。”


    弈鳴自然的退到人後,小心低聲的吩咐一邊的小童,要如何如何精心采摘花瓣,萬不能傷到花體,小童聽從轉身去摘。


    陸離輕蔑的看著玄清,笑容充滿了嘲諷。


    “玄清真人準備好受本仙三掌了?”


    玄清蹙著眉,冷著臉道:“今日是我技不如人,隻能任憑陸老板處置了。”


    不甘願?很好。


    便是要你心裏煎熬,臉上沒光才好。


    陸離輕哼一聲,抬起手臂,“砰”的一聲,一掌打在玄清胸口。


    玄清連退數步,一口老血噴出口外,體內的靈氣更加渙散四處亂撞,丹田處疼的直冒虛汗。陸離淩空一躍,第二掌擊在他的後心。


    原本正後退的玄清後背受力,身子像斷線風箏一般又前仰,眼看著要跌在地上,陸離拎住了他的衣領。


    玄清強撐著,幾乎要暈過去,血和著嘴裏被自己咬掉的肉塊滴在地上。


    他的臉距離地麵僅僅一線之隔,眾弟子連看也不敢看啊。


    這可是靈塔峰的上仙!


    他們尊重的連話也不敢多說一句的師尊啊!


    他怎麽會被人打成這個慘樣!


    陸離輕哼一聲,笑著問:“第三掌,我該打在何處呢?”


    他說著這話,拎著玄清衣領的那隻骨節均勻的手指輕輕一鬆。


    玄清重重的砸在地上,口中“咕嚕咕嚕”的吐著血沫子。他費盡全力,抬頭看向陸離,一雙眼中充滿了怨毒的恨意。


    陸離這人實在可恨!


    他若單單打自己三掌,那也算不上什麽,本來嘛,上仙被靈仙打了,話傳出去也算不得多丟人。可是他!竟然如此的羞辱自己,遲遲不肯落下第三掌,就讓他的徒弟們看著自己師尊的慘象!


    可恨!


    可恨!


    可恨!


    陸離看著他的眼神,仿佛他就是塵埃般的不值一提,而自己從未將他放在眼中。他輕聲一笑,然後俯視著他,道:“不滿?恨我?可你就是這樣對待攸寧的不是嗎?”


    “今天我來,便是告訴你。”他轉眸環視著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一眾人,一字一句的道:“你們,所有人。”


    接著將目光自此放到了玄清身上,道:“攸寧已入了我蜉蝣客棧,她是仙是魔,我說了算。她已與你們再無半分瓜葛,若再敢圖謀她什麽,我折了一身功德,絕不姑息。”


    最後一個字落下,一股強大的威壓襲來,他衣袂翩翩,墨發齊飛,一個冷眸,瞬間數名弟子跪倒在地,連頭也不敢抬。


    這時候,小童將裝著大日優曇的錦匣拿來。


    雅亮臉色煞白,雙手將錦盒遞給攸寧,哆哆嗦嗦的道:“陸,陸老板,既然傷害門中弟子的並非攸寧,我們自然不會再去強逼,這是大日優曇,您拿好。”


    陸離斜睨著雅亮,收了威壓,接過錦盒。


    再垂眸看向趴在地上的玄清,回身一掌打在他的後心上,玄清青筋俱現,雙眸血紅,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鮮血不要錢似的淌著。


    陸離收回手掌,揚頭道:“出家人不打誑語,說了三掌,我怎會食言?”說完,在一片寂靜中,帶著河惟黑狗飄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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