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瑛最愛的花便是紫藤花,纏纏繞繞的枝蔓,順著仙宮的牆角蜿蜒而上,花朵繁多茂盛,紫色的花兒一簇簇的交織在綠葉之間,是生生不息,奮而衝破一切的象征。


    北真見她愛紫藤花,經常佇立在花藤下發怔,便在這兒為她架了一個秋千,至此,她便改站為坐。


    北真悄然來到她身後,輕輕推動秋千,秋千高高的蕩了起來,她不需回頭看便知道來人是誰。她的北真,最是調皮,愛突然出現的捉弄她。


    從前她也會被嚇得一驚,然後瞪著眼睛罵他,而他總是揚著頭笑她膽小,笑她傻。漸漸的,他們都長大了,她也習慣了他的作為,便不再與他爭執。


    她喜歡坐在秋千上,讓它飛的高高的,越過重重仙宮的高牆,看向外麵的無邊彩雲。


    “北真,你是我的弟弟,不管你承認與否,我們都是不可能的,往後莫要在我身上浪費心思了。”


    秋千飛到了最高處,她雙臂伸直,腳尖一點,自秋千上飛身而起,半空中,紫色的綃紗衣裙熠熠生輝,比那彩雲更奪目。


    如此驚心動魄的美麗,北真又發怔了。


    她穩穩的落在了地麵上,溫柔的道:“那秋千也拆掉吧,我長大了,不再喜歡了。”


    北真一蹙眉,走上前去攔住她的去路。


    “紫瑛,你在說什麽啊!怎麽就長大了呢,我可還是年少呢,你怎麽這般暮氣,如此,可就不相配了。”


    紫瑛抬眸看向他,一雙彎月似的眼睛含著許多不能言說的秘密,她蹙眉道:“你就想永遠和我這麽下去?以後呢?你想過以後嗎?父神不會讓你娶我為妻,這將是恥辱!”


    北真天君輕笑一聲道:“還以為你擔心什麽,若是這件事,你大抵不必如此。”他轉身坐在了秋千上,故意的不往下說。


    紫瑛雙眸一亮,走到他身邊,哀求的道:“你,你...”


    你了半天,卻是紅著臉沒有下文。


    北真最愛看她犯傻的模樣,可見她這麽可憐的模樣,又不忍心讓她擔心,便揚眉吐氣似的揚起頭道:“父神已經答應了我們的婚事。”


    “怎麽會?”紫瑛又驚訝,又驚喜,一時間情難自禁,一雙皓白柔軟的小手抓住他的衣袖,這怎麽可能呢!


    北真反手握著她的雙臂,得意洋洋的道:“怎麽就不會呢?”


    紫瑛忽然靈光一現,麵色慘白的道:“你答應了父神什麽事對嗎?他絕不會輕易答應你的。”


    “恩,答應了。”他手臂攬上她的纖腰,讓她坐在自己身邊,秋千有一下每一下的輕輕擺動。


    他緩緩的,滿不在乎的道:“我答應了入仙廷為官,剛接下了第一件公務,父神很高興,答應我完成這次公務回來,便與你結成仙侶。”


    “可你不是不喜歡天庭的人,不屑與他們為伍?”


    北真自來有一股正義之氣,作為北武帝的兒子,他知道全部的真相。天帝聯手父神反叛仙魔共主,戰事一觸即發,他不齒自己父神的叛徒行為,不齒天庭這些仙官趨炎附勢的行為,但為了紫瑛,一切都又變得可以承受了。


    甚至,他以此作為交換,也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痛苦。


    這次公差是替天帝去西海、東海聯絡仙族兵將部署,點兵點將,整治軍紀,再加上兩地相隔的路程,他最少也要十日才能返回天庭複命。


    不過短短十日,往後他就再也不必顧忌那些在他們背後指指點點,辱罵紫瑛勾引弟弟的聲音全部都要消失!他可以光明正大的與紫瑛結伴而行,他可以攬著她的腰,摸著她的手,為她遮風擋雨。


    光明正大!


    紫瑛微笑著點頭,柔聲道:“北真,謝謝你。”


    她總說他不著調,說他頑皮,說他年紀輕不經事,可對待她,他從來都是上心的。


    “紫瑛,謝謝你,等我這麽多年。”


    紫瑛笑道:“快別謝來謝去的了,我幫你收拾行裝,你早去早回。”


    “哎喲喲,我的姐姐大人恨嫁咯!”


    “北真!我要,我要撕了你的嘴!”


    他一邊跑,一邊朝著她做鬼臉:“姐姐大人急著嫁給我,不知羞,不知羞!”


    “你再喊我姐姐,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哎喲喲,姐姐大人好凶好凶,我害怕的直發抖!”說著,他停下腳步,紫瑛隻顧著追趕他,卻沒想到他突然停下來,一頭撞進他懷中。


    北真順勢緊緊抱住她的纖腰,語調不知怎麽就變得有些誘惑呢,他緩緩的道:“不叫姐姐,一輩子也不叫,你是,我的妻子,我的仙侶,我一輩子的伴。”


    “傻子,你可知道一輩子有多長?”


    北真長舒一口氣,回道:“便是你我頭發結在一起那麽長,就算死了也糾纏在一起永不分離。凡人說的結發夫妻,便是這個意思吧?”


    “你總是有道理。”


    北真笑道:“那當然,從今日起,我就是天界的戰神,是世上最有道理的人。”


    “不知羞。”她笑著,將頭靠在他肩膀上,接著道:“但還是很有道理。”


    經年隔世,北真天君伸出手去,想要觸碰那個幻境中的女子,恰逢風拂花藤,翩翩紫花落在他們身邊,他們笑的像個孩子,對未來充滿了幻想。


    攸寧不知道自己做的究竟是對是錯,因為,再從幻境離去之時,北真天君便再也不是這誌得意滿的少年了。


    他將孑然一身,從心底裏,將這少年驅趕的消失殆盡。


    次日清晨,紫瑛將北真送到了仙宮門外。


    他身穿銀色鎧甲,騎在雪白的天馬背上,笑著對她揮手,朝著天際盡頭而去。


    馬蹄聲漸漸遠去,北武帝笑著道:“紫瑛啊,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今晚天帝大駕光臨府中,你去獻上一舞可好?”


    紫瑛微微蹙眉道:“父神,女兒舞藝不精,唯恐衝撞了天帝就不好了,咱們府上的相思仙姑舞藝出眾,不如讓她獻舞如何?”


    “胡鬧。”北武帝微微蹙眉道:“那是父神的姬妾,怎麽能去為天帝獻舞?我將你養這麽大,便是獻個舞也不行嗎?北真常說我偏愛你,還為此不悅,你眼看著就要成為我上清北武真帝宮的女主人,就不能替父神分分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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