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玄上神被俘虜的消息傳了回來。


    太白上神帶領一隊人馬火速抵達東海前線,信芳也混在侍衛之中來到了這裏。尾隨著太白上神來到了仙魔共主的營帳之外。


    透過影影綽綽的燈光,眾人的影子倒映在帷帳上麵。


    “尊主!你看看三界血流成河,你難道就不愧疚嗎!渥丹隻是個柔弱女子,卻淪為你與天帝爭鬥的犧牲品,這是什麽道理!”之玄跪在地上大喊著。


    “你要講道理?本尊便與你說說道理。渥丹是釋天派去的細作,我派人殺了她,這是天經地義的。你為保全她而派出斬螭與疆縱來暗殺我,兩人被我殺死,這就是天命所歸。今日,你衝冠一怒為紅顏,提劍親自來取我性命又被我擒獲,這便是天理報應!”


    別暮眯著眼睛勾唇邪意一笑接著道:“想要血債血償,本尊想,你大概沒有這個機會了。”


    太白上神老淚縱橫跪倒在地:“求尊主網開一麵吧!”


    別暮紅唇微揚,道:“網開一麵?若本尊死於你於手中,誰會對我網開一麵?記住你的職責。”她轉眸看向之玄,目光森寒而無一絲溫度。


    之玄眉宇微蹙,“砰”的一聲跪在了地上:“請尊主賜我自刎。”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你,不配自刎。”別暮眼也未眨,轉手為掌,一劍刺穿了之玄的心口。


    鮮血噴灑在帷帳上,紅的耀眼。


    帳外的信芳瞬間淚流滿麵,她念叨著:“飯沒了...”她緊咬著雙唇,轉身朝著野外跑去,來得及,來得及,她有玄武骨血,一定能夠救回他!


    之玄身體微微顫抖著,身子傾倒在太白上神懷中,唇角流出潺潺的血液:“父神,孩兒因情失節,其罪當誅,但我做的一切,我都不曾後悔。請您不要想起孩兒,二弟三弟,會照顧好您的。信芳...幫我送她回九華山,那裏有她的兄長。”


    野外的信芳一次次凝神尋找著之玄的魂魄,卻一次次的落空,她不相信,這怎麽可能呢!他才剛死,鬼差哪裏來得及拘捕魂魄,怎麽可能找不到呢!


    她再一次凝神靜氣,盤膝坐在地上,雙腕交錯著凝聚靈氣,額頭布滿了薄汗,再次將記錄咒術的玉簡貼合在額頭,一雙瑩潤薄唇念叨著: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負陰而抱陽,衝氣以為和......


    周身在一瞬間變得無比吵鬧,她能聽到空氣中有許多人在竊竊私語,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在這無數耳語中,她奮力的用靈識去搜索著之玄的聲音。


    “之玄,之玄,快出來,快出來,我就要支撐不住了,快出來,快出來啊!”


    她急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喉間哽咽著,念叨著,哀求著:“之玄上神,快來我這裏,給我點回應,求你,求你,不要,不要死...”


    饒是時隔千年,看著幻境中的自己,信芳仍然止不住的淚目,他低聲道:“之玄,為何,為何你不來呢?說好了讓我救你的,為何卻不來呢?”


    一心都在凝神尋找之玄的信芳還在急切的尋找著他的魂魄,於她身後卻緩緩行來一人,腥風攜過,吹亂了草地,隨風而來的寒劍,但無絲毫猶疑。


    冷劍刺入她的後心,她還沒來得及轉頭看上一眼,便倒在了血泊中。血泊當中,信芳不可置信的垂眸看著自己的胸口,窈窕曼妙的腰身橫臥於青翠如茵的綠地上。


    她的唇齒間潺潺流淌出血紅的沫子,她雙目濕潤,手中的玉簡卻握得緊緊的。


    “之玄上神。”


    “信芳來救你了。”


    “你答應,答應我,會帶我回九華山看望大兄的。”


    “說好了,準我吃你一輩子。”


    “上神,是不能騙人的。”


    信芳從前沒有看見想要殺她的人究竟是誰,可此次在幻境中卻看得清清楚楚。


    一身素白衣裳的太白上神,今日的太白仙君。


    他老淚縱橫的提著劍,鮮血順著劍鋒潺潺流到地麵上,染紅了一片草地。他悲痛欲絕又咬牙切齒的看著信芳的屍首,怒罵道:“為什麽偏偏是我的兒子死!若非你這蛇妖令我兒分心,他豈會被擒!我的兒子不在了,你也去陪他吧!”


    信芳心口一滯的瞬間,看到自天邊飛來一襲玄衣的別暮。


    別暮蹙著眉看著太白上神,不由分說的將信芳抱了起來,一邊將自己的靈力度給她,側目看見散落在地上的玄武骨血,竟一刻沒有遲疑的將玉簡抵在額頭。


    他看見,漫天的白光,他飄飄嫋嫋的附在玄武骨血上,重新有了一具肉身。


    “為什麽救我?”


    別暮將小小的青蛇放下,緩緩的道:“好生修煉,早日修回人身,到時候我會告訴你的。”


    “殺了他,又救了我,你這個惡毒的女人,總有一日,你也會嚐到愛人離去的痛苦,我會將今日的痛加諸到你身上,千倍萬倍的還給你,我一定,一定會的。”


    別暮撂下青蛇站起身來,她微揚著頭,不可一世的笑著:“本尊仙魔共主,豈會拘泥於情愛小節,你走吧。”


    ......


    太白上神喪子的消息傳遍了三界,他割斷衣袍表示與仙魔共主絕斷,自此效忠釋天,仙銜降為仙君亦在所不惜。


    數日後,商煥帶著太白仙君來到了狐山秘洞,經過陰暗不明的勾勾欄欄來到了一處石室。


    身穿丹虹錦衣的人,正以長劍在石壁上刻畫著卷卷長文。太白仙君雙目充滿了驚訝,忍不住淚動著喊道:“之玄!”


    那人轉眸看向他,英氣的雙眉微微一挑,笑著道:“父神。”


    商煥沉聲道:“為了不露出馬腳,之玄上神到底傷了元氣,尊主尋回他的魂魄,又為他度了修為,但,怕隻有三五百年的壽命了。”


    之玄緩緩上前,拱手對二人行了禮,沉聲道:“我罪有應得早就該死,是尊主大慈允許我在狐山養傷,商煥妖君請替我感謝尊主。”


    太白仙君沒想到,他竟然能再次看見自己的兒子,他雙手拍拍他的兩臂,一時間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強忍著眼淚奪眶而出,紅著眼睛語不成調的道:“知錯就好,知錯就好。”


    商煥輕歎一口氣道:“之玄上神背叛尊主三界皆知,尊主若不這般做,會引起軍心渙散的。你們父子相聚,我去門外為你們看守。”


    太白仙君雙膝跪地道:“太白,太白慚愧,竟然誤會尊主了...多謝尊主大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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