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安很好地履行了自己在心裏發下的誓,整整一周都把孟以騫當空氣,沒有再跟他說一句話。


    與此同時,班級裏還發生了一件事,熊寬轉學了。


    胡依依私下裏跟許知安說,有一部分同學,私下裏,都在罵孟以騫,罵得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其中就以熊寬之前的那幫哥們兒最為活躍,主要就是趙南、王瀟他們幾個。


    要是以前,許知安聽說這些事,還會覺得有些不忿,但現在她隻是微微一笑,沒有表態。


    上課的時候,賈舒芬在講台上口若懸河,十分走心:“這篇文章是一篇很典型的回憶性散文,主要描寫了作者兒時一些美好的回憶,抒發了作者對於童年的懷念,和對朋友的思念之情。希望同學們今天回去,能運用我們這節課學習的回憶性散文的知識點,寫一篇你的回憶,或是記錄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個人,或是你以往生命中最開心的一天,這就是今天的作業了,好,放學!”


    班級裏瞬間騷亂,所有人紛紛收拾書包,爭先恐後地跑出教室。


    許知安也收起自己被牛奶泡過之後變得鼓鼓囊囊的語文書,目光瞥到孟以騫的時候,忽然頓了一下。


    因為他的校服袖子,在往外滲血。


    殷紅的血滲透了白色的袖子,浮現出斑斑點點的紅色血跡。


    許知安怕自己眼花了,又揉了揉眼睛,重新定睛一看,沒錯,不是紅筆道,真的是血跡,新鮮的血跡。


    她看向孟以騫的臉,他就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收拾著書包。


    許知安想不通為什麽人的身上會有這樣的傷口。


    是自己弄的,還是別人弄的?可誰會有本事把孟以騫傷成這樣?


    許知安不自覺地皺了皺眉,孟以騫卻已經收拾好了書包,直接起身離開了。


    許知安搖搖頭,雖然他罵她那件事她已經不再氣了,但他也不是她的朋友,沒有必要再多管閑事。


    但耳邊又回想起許海濤交代給她的話。


    許知安皺眉糾結著,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辦。


    “許知安,你愣著幹嘛呢,還不走。”胡依依在旁邊叫她,一下打斷了她的思路。


    許知安立馬收拾好書包:“好了好了,這就走。”


    她跟胡依依走出校門,分開之後,像往常一樣去許海濤停車的老地方找他,但視線搜尋了半天,卻沒找到熟悉的車,停在那裏的是一輛陌生的黑色奧迪。


    許知安又往前走了兩步,還是沒發現許海濤的車。


    她剛要折返回去再找找,就看到家屬樓那邊的巷子裏,幾個人把一個人給團團圍住。


    按理來說,這種事,許知安是不想管的,但她的腳仿佛釘在了地上,怎麽都邁不開腿。


    因為被圍住的那個人她認識,正是陰沉著一張臉的,孟以騫。


    “熊寬都因為你轉學了,你怎麽還能跟沒事人一樣?你臉皮怎麽那麽厚啊?”


    “看見你這張臉我就想吐,我告訴你,我們可不怕你,不就是個病秧子麽!”


    “你知不知道現在所有人都怎麽叫你啊,現在大家都叫你瘋狗,逮誰咬誰的瘋狗。”


    “一報還一報,你最好也趕緊轉學,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


    幾人的聲音清晰地傳入許知安的耳中,她這才發現,原來圍住孟以騫的就是熊寬以前的朋友,趙南、王瀟還有李一風。


    他們這是給熊寬打抱不平呢。


    但孟以騫就好像沒聽見一樣,陰鬱的冰山臉萬年不變,直接把麵前的幾個人當空氣。


    許知安猶豫自己到底要不要站出來幫忙,因為這幾個人她還算了解,沒膽子幹出來那種打人的事,但她也不敢保證,畢竟就憑孟以騫那張嘴,泥人都能讓他給氣活。


    果然,她聽到孟以騫冷冷的嗓音傳過來:“你們急什麽?以我的經驗,一個人出了事,隻有他養的狗才會這麽狂吠。“他停頓了一下,“而且,越無能的狗,叫得越歡。”


    許知安一拍腦門,完了。


    果然,趙南幾人聞言,臉色難看至極,指著他的鼻子暴怒道:“孟以騫,你他媽再說一遍!”


    孟以騫嗤笑道:“不是都說狗的耳朵最靈麽,看來是謠言。”


    “你他媽給我閉嘴!”趙南再也忍不住,舉起一拳就要揮到孟以騫臉上,許知安見狀立馬朝巷子裏的幾人大聲喊道:“住手!不要打他!”


    她必須製止這場氣盛的鬧劇了,他們有三個人,孟以騫一定打不過,如果不阻止,事情很有可能變得沒有辦法收拾。


    趙南的拳頭硬生生止在了半空中,幾人驚訝地回頭,一眼就看到站在那裏的許知安,她的臉有些紅,一雙杏眼氣憤地看著幾人,滿臉的不忿。


    “你們別動手打人,打人是要負責任的。”許知安上前一步走,耐心地循循善誘道,“你們就不怕讓家長和老師知道嗎?”


    趙南被許知安這麽一打斷,上頭的情緒倒是瞬間冷靜了下來,他瞥了孟以騫一眼,對王瀟和李一風招手道:“走,這次就放過他,不跟他計較。”


    又看了一眼許知安,虛張聲勢地警告她:“許知安,不準告訴老師!”


    “我才沒有那麽無聊。”許知安很少懟人,但她不爽趙南的語氣,所以說出的話微微帶了些情緒。


    “那就好。”說完這句話,趙南就帶著王瀟和李一風一溜煙跑遠了。


    許知安對幾人的背影收回目光,才發覺從始至終,孟以騫的眼神都一直牢牢鎖定在她身上。


    她看向他,卻發現他已經不著痕跡地移開目光,彎腰撿起地上的書包,拍了拍上麵的灰塵,然後若無其事地背到了身上。


    許知安發覺他是真的很瘦,瘦得不健康,配上蒼白毫無血色的臉,怪不得趙南他們剛才管他叫病秧子。


    她要是放任他在這挨趙南他們揍,興許真的會被打出個好歹來。


    想到這,許知安沒忍住,衝他說了一句:“你就不知道忍一忍麽,非得拿話刺激他們。你又打不過。”


    話音一落,許知安就發現孟以騫的目光瞬間射向了她。


    她下意識地挺了挺背,就這麽和他的目光遙遙對應,直視著他的眼睛。


    她說得沒錯,也沒有惹到他,剛剛還救了他,所以她一點也不害怕。


    半晌,她看到孟以騫的眼睛裏浮現出一絲笑意,但又很快消散,讓她疑心是她的錯覺。


    “你不是說了麽,打人,是要負責任的。”孟以騫開口。


    他聲音很輕,接近氣音,像是一團不結實的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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