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候小嬋的石頭哥哥在外麵喊她,說給她送新編的螞蚱來了。 “螞蚱螞蚱!”她眼睛一亮,就把剩下的大半個交給沈墨,“爹你幫我保管!” 朝外麵跑了幾步之後又回頭不放心的叮囑:“爹你不要偷吃哦!” “誰稀罕你的啊,我又不是沒有。”沈墨義正言辭的說完這番話之後,見小嬋跑到外麵去了,啊嗚一下就在小嬋的土豆上咬了一大口。 一直在旁盯著他的方亦白見狀眉頭狠狠抽動了一下,這個人真是……看他動作的熟練很明顯已經是慣犯了,怪不得孩子出去之前還要特別的交代。 方亦白欲言又止片刻,發現他還準備咬下第二口,連忙伸手把他手裏的東西給搶走,然後在筐裏重新拿了一個遞給他。 沈墨滿臉詫異的將他望著,方亦白跟他對視,道:“又不是沒有了,為什麽非要吃孩子的?” 沈墨有點懵,咦,這人為什麽突然的打抱不平? “你不知道……就是搶她吃的才有意思……”他以前也常常這樣幹啊,不過沈墨還是在方亦白沉默無聲譴責的的注視下,聲音越來越小,“行行行,你拿著吧,你給她保管。”然後轉了轉眼珠子鬱悶的坐到一邊去了。 小嬋沒過一會兒就拿著個編好的螞蚱興衝衝的跑進來,先去找沈墨炫耀了一番,然後去他手裏接吃的,沈墨給她展示了一下自己空空的雙手,剛才方亦白塞給他那個已經被他吃掉了。 “你的在叔叔那裏。”沈墨示意她看方亦白那邊,小嬋忙不迭蹬蹬瞪跑過去,方亦白把手裏的半個土豆遞給他。 隻是小嬋接過並沒有馬上吃,她大眼睛忽閃忽閃,盯著手裏的土豆,小眉頭狠狠一皺,發現事情並不簡單。 然後……她微微眯起大眼睛,用一種懷疑的目光徐徐的看向方亦白。 方亦白被她這樣睨著,幽黑的眼瞳輕閃一下,下意識裏辯解,“……不是我。” 他餘光瞥見在幸災樂禍偷笑的沈墨,這才知道他剛才為什麽突然離那麽遠了。 方亦白默默的尷尬了一會兒,對小嬋保證道:“這裏還有很多。你以後天天想吃都可以。” “真的嗎?” 小嬋見他點頭,這才高興坐到旁邊椅子上晃悠著小腿繼續啃土豆去了。 沈墨始終帶笑的看著他們這邊,心裏卻是已經陷入了沉思。如果一直這樣的話,該多好。 不知不覺的他們在莊子裏呆了半個多月了,這些日子裏他們就看看風景散散步,摘野果打野味,釣魚劃船,帶著小嬋四處放風,真的是沈墨長這麽大過得最放鬆最悠閑的一段時光了。所以當方亦白說再過一天就回去的時候,沈墨還有些舍不得,他真的喜歡這裏的生活,而且來這裏以後,方亦白整個人似乎都柔軟了許多,特別是對小嬋,沈墨真的很怕他回去之後又恢複成以前那樣…… 最後一天,他們選擇去釣魚,石頭舍不得小嬋,帶著幾個夥伴們過來帶著小嬋就在魚塘邊嬉笑瘋鬧,沈墨歪靠在方亦白的肩頭,不時的朝著小嬋那邊看看,有護衛在旁盯著,也不怕出什麽事。 沈墨對方亦白道:“我們成親以後有時間就再來玩一次吧,亦白。” 方亦白聽他說“以後”兩個字,麵色柔軟的回眸看他一下,輕輕嗯了一聲。 沈墨盯著他手裏的魚竿正要說什麽,孩子們那邊原本的歡聲笑語陡然變成了嘈雜恐慌的驚叫,沈墨一陣猛烈的心悸,連忙站起身來朝那邊望去,發現好像是有孩子落水了。 更令他心涼的是,他魚塘邊沒有看到小嬋的身影! 他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的一幹二淨,立刻拔足朝著那邊狂奔而去,沒想到的身後的人比他更快,用輕功先於他到了小嬋落水的地方然後沒有絲毫猶疑的跳下下去。 沈墨瞠目失聲大叫:“亦白!!!” 這人根本不會水啊! 沈墨幾乎是連滾帶爬的撲過去,也正要往下跳,水麵嘩啦的響,冒出兩個人,一個是跟在小嬋身邊的那個護衛,一個是方亦白,而小嬋就在方亦白的懷裏。沈墨渾身都在顫,跟一同趕過來的其他幾名護衛一起把他們都拉上來,然而小嬋渾身濕漉漉的在方亦白的懷裏雙眸緊閉,那些孩子見狀都害怕的哭起來,石頭更是哭得大聲,小嬋妹妹小嬋妹妹的喊。 方亦白等狼狽的上了岸之後才發現懷裏的孩子沒動靜。他的瞳眸深處似乎有什麽瞬間傾塌破碎,臉色煞白一片,驚喘一聲:“小嬋!!!” “快把孩子給我!”沈墨見他仿佛都被嚇得失了魂,心急如焚的正要把孩子奪過來采取救急措施,小嬋卻突然猛嗆出了一口水,又咳了一陣,然後哇的一聲靠在方亦白的懷裏大哭起來,“爹,爹,爹!!!” 她淚眼朦朧的把方亦白給認成了沈墨,使勁的往他懷裏靠,哭得差點要背過氣去了,方亦白渾身都軟了軟,雙臂收緊將她用力的抱住,眼角的淚珠大滴大滴的無聲往下墜落,啞聲哄著她:“沒事了沒事了,乖,沒事了。” 沈墨原本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驚魂未定的看著幾乎用盡渾身力氣抱著小嬋的方亦白,還有他麵上不斷滑落而下的眼淚。 他……哭了?因為小嬋? “常青,快去找大夫來。” 方亦白吩咐了一句,便把小嬋給抱著準備站起來,隻是試了一下,腿好像有些軟,沈墨趕忙去扶他,然後輕聲道:“亦白,孩子給我抱著吧。” 水吐出來了應該就不會有事了,也算是有驚無險。沈墨稍稍鬆了口氣。 方亦白最後還是堅持把小嬋給抱回了家,石頭前後腳的跟著他們,一路也跟著哇哇的哭回去的。 大夫來給小嬋看了,沒有大礙,就是有些受驚,就算靠在沈墨懷裏睡了,也時不時抽動身體,睡著哭兩聲。 沈墨一邊拍哄著她,一邊盯著她的小臉看著,無聲的歎氣。他決定以後還是親自帶著孩子玩,真是一離開眼前就出事,他真的受不起驚嚇了。 沈墨正守著小嬋,隱約聽見外麵有孩子的哭叫聲,見方亦白換好衣服進來,便問他是不是石頭在哭。方亦白眼睛直直看向他懷裏的小嬋,好似聽他問了才反應過來外麵有人在哭,頓了頓才道:“好像是。” 沈墨其實已經了解的事情的經過,根本就是小嬋一邊瘋跑一邊回頭沒看路,自己一腳滑下去的,跟石頭沒什麽關係。但是老莊頭肯定認為是石頭帶著小嬋玩出了這事,他們定然要怪罪發落,所以先打孩子一頓好請罪。 沈墨聽著那哭嚎聲很不忍心,把小嬋交給方亦白看著,親自出去阻止,那莊頭見他真的是一點也不怪罪,非拉著石頭對他磕了好幾個頭才千恩萬謝的離開。 沈墨回到房間時,方亦白正抱著小嬋坐在床邊,而小嬋貼在他懷裏睡著,手握住了他的一根手指頭不放。 沈墨看著這一幕,腳下的步子越來越輕,越來越慢,他眼睛發酸,胸口劇烈的翻湧,一股熱氣頂到了他的喉嚨,緊得有幾分漲疼。 他走到了床邊站住,方亦白回頭見他來了,眸中隱約還有濕潤的光閃動,伸出空餘的那隻手拉著他在床邊坐下,“怎麽了?” 沈墨望著他,片刻才問:“你……現在會遊水了?” 沈墨在他跳下去救小嬋的時候就看出來了,他現在肯定是會遊了。 方亦白聞言語氣平淡,“嗯,會了。免得有人再乘著竹筏逃跑的時候,我隻有被淹死的份。” 沈墨頓時心痛如絞,低聲道:“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