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過去的靜庵道人或許不能夠得到什麽。@,


    但他至少避免了一次死亡。


    七夜是這麽認為的,他不僅這麽認為,他還覺得靜庵道人或許通過這曠世的陣法神通,看到了更多的東西。


    隻是那些東西,連開口都沒有辦法開口,七夜也能夠理解。就好像魔師伊相那樣,明明有著通天的智慧,明明有著萬千的抱負,卻死在了星空的詛咒之下。


    那些高高在上的、神秘的存在,卻要對付人類這樣“渺小”的生靈,它們真正的目的又是什麽呢?


    “又是死亡意誌嗎?明明才剛聽說起這個名字,沒想到就有現在這樣的事情發生了。”吹雪道。


    他們剛在死城內,聽死去的劍漫天、重生的莫霓裳,談起她現在效力的神秘勢力,恰恰就是死亡意誌“泰山君”。


    “這個泰山君,到底是什麽人物,為什麽能夠這樣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我們的世界裏麵,明明從未聽說過。也沒有從任何古籍裏看到過。”白雪忍不住問。


    就算是那片與人類作對的星空,好歹也多次出現在各類史籍上。


    但這個泰山君,不但沒有任何史籍有過記載,更是像憑空出現的一樣。


    “不,它早就已經出現了,隻是我們不曾知道它,知道的是另外的一個名字而已。”七夜沉默道。


    如果星空意誌是星空的話,那麽死亡意誌呢?如果長生出現的年代都同樣的話,那麽在星空出現的時候,死亡意誌也應該早已出現,隻是人類未曾發覺罷了。


    又或者,人類早就發覺,並且記載在了史籍裏,但後世人不曾明白。


    “我猜,死亡意誌泰山君,這隻是莫霓裳告訴我們的真實名字,而世人是不可能知道他真實名字的。”


    “你的意思是……”百裏弦歌似乎想到了什麽,若有所思地看向七夜,在等待他最後的答案。


    七夜看著自己身後,同樣氤氳出現的黑氣,以及慢慢即將成型的黑色虛影,渾然沒有懼怕之意,錚然有聲道:“死亡,死神,死亡之主,死神意誌,這些記載或沒有記載的東西,都是對它的稱呼。”


    死亡,誰都沒有想到,死亡竟然會有意誌,誰都沒有想到,死亡意誌會有它自己的名字。


    但誰也都沒有想到,頭頂的那片星空,會帶著對人類深深的敵意,不是嗎?


    “靜庵道人懼怕的東西,我未必會怕。你既然跟星空一樣,是屬於長生一類的東西,應該對我有所了解。”


    七夜不知何時舉起了誅邪劍,劈向身後的那團黑霧虛影,誅邪劍當初在鑄造的時候,就有著祛邪的神鐵加入進去,對付這種死亡玩意,也有著相應的克製。


    黑霧虛影這個時候還沒有完全成型。


    但他手上那漆黑如墨的鐮刀,已經泛起幽幽的冷光,似乎隨時準備收割七夜的生命,就像收割雜草一樣。


    誅邪劍斬在這虛影上,更多的是斬在那漆黑鐮刀之上,竟擦出劇烈的火星,而後有兵戎交接的聲響發出。


    “擅自呼喚我的姓名,吾將降臨帶給汝等死亡。這次是警告!”虛影那來自九幽深淵的聲音,回響在每個人的耳邊,讓人聽得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心裏毛毛的像被什麽東西撓過一般。


    誅邪從虛影裏一帶而過,隻帶起了幾縷黑煙。


    原本幾欲成型的虛影,也在這一劍下消失不見,像剛才那樣消散天地。


    “呼……這東西怪邪乎的。”林焚酒長長呼出一口氣來,他明明是抱著研究殘陣的打算來找的七夜,卻沒有想到會看到眼前的這一幕。


    穆青侯的臉色也有些蒼白,他顯然是在家中古籍中看到過什麽,比林焚酒知道更多的東西。


    而趙疏狂,則皺了皺眉,比起這些他更想知道的是,這死亡意誌留下在沙漠裏的殘陣,到底有何用意。


    “剛才靜庵道人也說了,這是用來煉至死亡戰士用的陣法,也就是說,原本這些殘陣裏的,應該都是死亡戰士?”


    趙疏狂不禁問道:“那為什麽陣法會被破去呢?如果是人為破壞的話,誰又可能是死亡的對手呢?要如果不是人為破壞的話,那……”


    趙疏狂說到這裏,他不敢再說下去。


    因為接下去要提出的猜測太可怕,也太恐怖。


    如果不是人為破壞的話,那就隻能是由陣法原本的主人,來破壞的。


    陣中煉至的是死亡意誌麾下的死侍,那麽陣法破除以後出現在平北沙漠裏的,那些個看上去像塵暴滾滾的東西——


    “那些塵暴,那些席卷了整個平北沙漠的塵暴,在塵暴裏麵有東西,就是這些陣法煉至的死侍!之前在沙鎮的時候,萌笙感受到的那枚充滿負能量的骨片,就是從這些死侍身上剝落下來的!”


    是的,趙疏狂一下子想通了,他不由得緊張了起來。


    如果真的是死亡意誌麾下的死侍,經曆了這千百年陣法的煉至,現在出現在人類世界,它們的目的呢?


    “會不會,隻是出來透透氣。”趙萌笙弱弱地問,她的提問也隻有吹雪深感同意的點了點頭,其他人並未作答。


    誰都知道,死亡意誌不可能無緣無故調動這些,明明可以再陣法加持下度過更多歲月,也更加強大的死侍。但它們選擇在這個時候破陣而出,味道也就截然不同。


    “我們必須去弄清楚,這些死侍為什麽會破陣而出,它們的目的又是什麽。”七夜說道。


    他的話,也是趙疏狂想開口說的話,但他覺得自己現在還沒有這樣的號召力,去指使旁人。


    七夜的話,最先反對的就是白雪,她的理由很簡單,也很明白。“一個星空就已經夠你忙的了,難得有清閑下來的時候,還要去管這事?”


    百裏弦歌也不同意,她認為死亡意誌很危險,這隻是一種直覺。


    但不是有人說過,女人的直覺最準嘛?


    小空雪則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她明顯是被她姐逼迫表態的,滿臉的不情願。“我是無所謂啦,反正你是主角,又死不掉。啊啊,好啦,知道了,我不同意,因為太危險了!”


    白雪拍了拍小空雪的頭,後者則一臉怨念地嘟起嘴,很不滿的樣子。


    趙萌笙一聽到七夜有去平北沙漠調查的意思,第一個激動地舉雙手讚成。恨不能直接撲上來。


    “當然要來,夜大哥必須要來,如果夜大哥不來的話,萬一這些死侍發狂,或者對平北沙漠圖謀不軌,那怎麽辦!”


    “不是還有你們麽?你們平北沙漠那麽多家族在,我還聽說曾經曾聯合起來對抗夜大哥,還似乎不相上下呢。有這樣厲害的勢力在,難道還用怕區區幾個死侍?”白雪忍不住小小嘲弄道。


    且不管她們之間的戰爭如何,趙疏狂則是把七夜拉到了一旁,開口提醒道:“夜兄,有一句話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但說無妨。”


    “家父好像不太喜歡你,你們之間是不是發生過什麽誤會,明明在星路降臨的時候,還有過配合?”


    趙胤不喜歡自己?七夜聽趙疏狂那麽說,但他也能夠多少猜到一些,趙胤不喜歡自己,不用太多的理由。隻需要兩點就足夠了:


    他對抗了整個平北沙漠,是平北沙漠曆史上最黑暗的一頁。


    他踏上過星路,獲得的機緣不可能比趙疏狂他們低,有取代他們趙家成為平北沙漠新勢力的可能。


    單憑這兩點,趙胤就不希望七夜再次踏足平北沙漠,更不用說七夜當時的性格、冷漠手段,等等等等。


    “但我還是要去,不是嗎?單憑你們的話,是不能夠對付這些怪異的東西的。”七夜問道,他是問趙疏狂,卻用的肯定的語氣,即使這很讓平北沙漠的人尷尬,但不得不承認是事實。


    平北沙漠在經曆過星路一事後,整個平北沙漠的勢力都幾乎元氣大傷。


    哪怕是沒有元氣大傷,在死亡意誌這樣恐怖的東西麵前,普通修士也未必有反抗的餘地。


    “為了保險起見,我覺得有必要一同前去。”林焚酒沒有嘻嘻哈哈,反而一臉嚴肅地說道。


    “如果你們都沒有意見的話,我也沒有意見。穆家從沒有把魔君七夜看做競爭對手,理智的人也不會將他比做自己的對手,因為根本不是在同一個水平級別上的。”


    穆青侯的話則更加直白,他從在星路下見過七夜的出手以後,就沒有想過再對七夜出手的打算。


    所以穆家現在才得以保存實力。


    穆青侯或許才是平北沙漠裏,被利益蒙蔽了眼睛的修士裏,為數不多的幾個聰明人吧。


    “事不宜遲,如果遲一些的話,我擔心平北沙漠會出現我們想不到的變故,所以從靜庵道長家離開後,我們這就出發吧?這一次,我一個人去。”


    七夜的後一句話,是對白雪她們說的。


    無論是白雪,空雪,還是吹雪,還有百裏弦歌,她們已經配自己走過了一次死城之行。


    但七夜知道,他們跟自己在修行和境界上還存在著一定的距離,上次死城之行下,雲千烈的傀儡化,就是最好證明。


    七夜不想再看到,一個個自己熟悉的同伴、一個個和自己共同享有著回憶的朋友,被送入輪回,或成為生不生死不死的傀儡,被他人操控。


    這一次的對手可能是死侍,更可能是死亡意誌泰山君。


    七夜不敢有大意,因為他知道星空有多麽強大。


    作為能夠和它同樣成為長生的存在,有著怎麽樣的威能,那將是充滿未知的可能。


    “這一次,我一個人去,你們守好七夜城,等我回來。”七夜的話不由分說,也不容拒絕,這一次沒有商量,哪怕是他們說破了嘴,七夜既然下定好決心,就不會改變。


    “那你一定要安安全全的回來!”


    “我會的。”


    溪道、老樹、人家。送別的人,送別的話,很簡短,很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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